“可以冷静一点吗,真理君。”
空闲院双手死死攥着刀柄,虎口被真理的刀震得发麻,军绿色的袖口已被冷汗浸得发皱。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像海啸般压过来,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骨头隐隐作痛——不愧是本体神,这速度与力道,若非他反应快了半拍,身后那红发女人怕是已经身首异处。
真理的绯红色眼眸红得发黑,瞳孔里只剩下翻滚的怒火与弑杀欲,像两簇烧不尽的鬼火。
“别碍事!”
她咬紧牙关,刀身再压三分,空闲院的膝盖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军靴在地面碾出细碎的裂痕。
“真理殿……”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声音发颤。他把红发审神者护在身后,戒备的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理解——若是一期尼、药研尼或是兄弟们受了这般折辱,他恐怕也会红着眼挥刀,管对方是谁。
只是……眼前的真理殿,已经快要被怒火吞噬了。
“——兄长,若一定要结束,我想死在兄长手里。”
暗堕小狐丸靠着布满裂痕的本体刀,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肩颈的铁骨倒刺蹭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抬起头,俊美的脸上沾着血污,却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赤红眼眸里盛着细碎的光,像濒死的星辰。
他不想被时之政府那些蛀虫盯上。那些人嗅觉比野狗还灵,若是知道兄长能净化暗堕,定会用龌龊手段逼迫她为他们做事,折辱她的傲骨。
倒不如……死在兄长刀下,至少干净。
“烦人。”
真理的脸冷得像冰,身体猛地后倾,刀峰瞬间转向空闲院。她的招式简单粗暴,每一刀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空闲院只能勉强格挡,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砸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银光骤然加速。
空闲院只觉手腕一麻,刀差点脱手。他反应不及,被真理用刀背狠狠抽中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撞在远处的石壁上,“咚”的一声闷响,军帽掉在地上,露出的蓝发沾了些灰尘。
“主公大人!”
五虎退惊呼出声,刚想冲过去,真理的刀已横在他面前,刀风扫得他脸颊生疼。
下一瞬,刀柄轻磕在他额间,小短刀眼睛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怀里的小老虎“嗷呜”叫了一声,也缩成一团不敢动了。
红发审神者彻底慌了,连滚带爬地后退,后背撞在铁架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你不能杀我!”
她尖叫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父亲是时之政府高官!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所有三条家的本体刀!”
“呵。”
真理发出声极轻的嗤笑,绯红色的眼眸里满是轻蔑,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虫豸。她的刀缓缓抬起,刀身映着地下室昏暗的灯光,泛着森冷的光。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刹那——
“哦呀。”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插了进来。髭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金发白得晃眼,他微微偏头,躲过真理挥来的刀,金色眼眸淡漠地扫过红发女人,又转回头,笑眼弯弯地看向真理,“修罗丸,这是……变成恶鬼了?”
空闲院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见髭切来了,终于松了口气。
他虽也厌恶那女人,却清楚杀了她只会给真理惹来更大的麻烦。
蓝眸里闪过一丝坚定——等收集够证据,定要把那些腐败的蛀虫统统送进监牢,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而真理身上,那股不祥的黑与红正疯狂交织,凝成黏稠的暗红色雾气,像活物般缠绕着她的四肢。
精致的脸蛋上爬满了暗红色的妖纹,从眼角一直蔓延到脖颈;额间冒出两只肉粉色的鬼角,尖锐却带着点诡异的莹光;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血般的赤红。
她的绯红色眼眸渐渐失去神采,瞳孔被嗜血的欲望填满,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
“——兄长!”
暗堕小狐丸猛地扑过去,用自己残破的身体挡在真理面前。他的赤色眼眸此刻像真正的野兽,死死盯着源氏兄弟,肩颈的倒刺因为用力而绷得笔直,本体刀在他手里微微发颤。
“哦呀。”髭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是完全没把眼前的威胁放在眼里,转头问身旁的膝丸,“乱跑丸,你看,就算变成恶鬼,也想护着自己的兄弟呢。若是我变成鬼,你会护着我吗?”
“哎!?”
膝丸气得额角青筋跳,“阿尼甲!我的名字是膝、丸!不是乱跑丸!而且乱跑的明明是兄长你吧!”
他握紧刀柄,蓝色眼眸里满是戒备,却还是梗着脖子补充,“我当然会护着阿尼甲!阿尼甲可是斩鬼刀,才不会变成鬼!”
“嗯嗯,啰嗦丸说得对~”
髭切笑眯眯地点头,自动忽略了弟弟的纠正,指尖摩挲着自己的刀鞘,语气里的漫不经心淡了些,“所以啊,修罗丸,冷静点如何?”
他顿了顿,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警示:“不管怎样,你也不想像千年前那样——被封印在寺庙里吧?别给大家添麻烦了,这里可不像千年前的麻仓家,有那么多阴阳师能镇住你。”
“麻仓……”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真理的神经上。
原本就狂暴的妖鬼之力瞬间炸开,暗红色的雾气翻涌着,几乎要将整个地下室吞没。
她猛地抬头,银发被气劲掀得笔直,绯红色眼眸里燃烧着滔天的仇恨,比刚才看到暗堕小狐丸时更甚。
“你们都该死!”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刀光化作银色的残影,不再针对某个人,而是无差别地劈向四周——墙壁被砍出深沟,铁架被劈成两段,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搅得翻腾起来。
暗堕小狐丸想挡,却被气劲掀飞,撞在墙角,咳出一口黑血。髭切拉着膝丸连连后退,金眸里终于没了笑意,多了几分凝重。
空闲院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那道在暗雾中疯狂挥刀的银发身影,心脏猛地一缩。
千年前的封印……那到底是段怎样的过往,才会让她听到这两个字,就彻底失控成这样?
地下室的夜灯忽明忽灭,映着真理脸上扭曲的妖纹,和那双只剩下仇恨与破坏欲的绯红色眼眸。
刀光与暗雾碰撞,溅起火星,像一场绝望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