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郎的叹息从油纸伞下飘出来,混着空气中的腥甜,带着点说不清的无奈。
“在下只是个普通的卖药郎罢了。”
麻仓叶王闻言,绘扇掩住唇角,轻笑时眼尾微扬,目光却落在卖药郎背后的剑上,那眼神像掂量玉石的行家,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可阁下背上那柄剑,看着可不普通啊。”
他顿了顿,语调转得意味深长,“莫非,就是传闻中那位专司退魔的卖药郎?”
卖药郎拇指抵着下唇,紫眸在阴影里弯出点弧度:“哎呀呀~ 阁下这身阴阳师狩衣,加之这份气度……莫非是传闻中那位大阴阳师——”
话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截断。
麻仓叶王指节抵着唇瓣,咳得肩头轻颤,鬓边碎发垂落,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如纸,眼尾泛起病态的红,活脱脱一副风一吹就倒的病美人模样:“咳咳咳……”
卖药郎:……
行,这是打定主意把烂摊子全丢给他了。
“叶王大人!”一旁的银发少年连忙伸手扶住他,小手紧紧攥着他的狩衣袖口,银发散落在手背,声音里裹着真切的急惶,担忧几乎要从那双清澈的眼里溢出来。
卖药郎:……
他活了这么久,头一回尝到这种被“软赖”住的无奈。
斗笠檐下的紫眸轻轻颤了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伞柄,才重新开口,语调又恢复了那股吟诵般的华丽韵律,不紧不慢,像在唱一首悠长的谣曲:“在下虽只是一介卖药郎……但是啊——”
他拖长了尾音,目光扫过因紧张而屏住呼吸的村民。
“若是要拔出在下的『退魔』剑……”
这慢悠悠的调子,在生死悬于一线的关头,简直像在火上浇油。村长急得额上青筋直跳,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都在发颤:“这位大人……您快说啊!”
“就是!快说要做什么!”
“别磨磨蹭蹭了!我们的命都攥在您手里呢!”
话音未落,脚下的软肉猛地痉挛,滑腻的黏膜像被搅动的泥浆,带着众人狠狠一晃。
有人被晃得撞在一起,发出闷哼,有人死死抠着身边的凸起——后来才惊觉那或许是怪物的牙齿。更有人尖叫起来:“啊啊啊——舌头在动!它在动!”
这晃动像是无声的催促,逼得卖药郎终于揭开关键:“要拔出『退魔』剑,需集齐三样东西。”
“【形】,妖怪的形态;【真】,它诞生的成因;【理】,支撑它存在的执念。”
村民们瞬间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惶恐混着茫然,像一群被抛进迷雾里的羔羊。有人下意识嘟囔:“啥?形?真?这……这说的啥啊?”
卖药郎看着他们一脸“听天书”的表情,无奈地按了按额角,换了副更直白的说法:“也就是说,各位还是老实交代吧。”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像淬了冰的针,“关于这‘怪物’的一切真相,半句谎话都不能有——否则,这剑可就拔不出来了哦。”
村民们齐刷刷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这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们扎堆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压得极低,眼底的惶恐、心虚、惊慌像涨潮的水,一波波漫上来,几乎要将他们整个人溺毙在那片慌乱里。
真理忽然拽了拽麻仓叶王的衣袖,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叶王大人,那个老婆婆……”她往人群里扫了一圈,“不在这里面。”
麻仓叶王垂眸看她,眼底还残留着几分对村民的淡漠,落在她身上时却软了些:“嗯。”
“那就是说,她果然是好人呀^^”真理的眼睛亮了亮,像找到了糖果的孩子。
麻仓叶王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脸,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银发,指腹蹭过她耳后的碎发,心里默默叹了句:不愧是你,真理。
卖药郎无声轻笑。
…………
卖药郎的油纸伞突然轻轻一颤,伞面滴落的黏液在半空凝成细珠,映出周遭晃动的人影。
他抬眼望向黑暗深处,那里传来更清晰的搏动声,像有无数颗心脏在同步跳动。
“看来再不说,这‘嘴巴’就要阖上了。”他指尖在伞柄上敲了敲,声音不高,却让村民们的私语戛然而止。
人群最边缘的一个老妇人突然瘫坐在地,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奈奈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是我们……是我们造的孽啊……”
村长脸色骤变,厉声呵斥:“老东西胡说什么!”
“那年沉塘……我们不光扔了奈奈子,”老妇人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还偷偷把她刚生下来的死婴……也丢进了禁忌池……”
——————————————
【新捏的图】▼▼▼

▲▲▲【真理】
好喜欢~
ʱªʱªʱª (ᕑᗢ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