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轻幽眼中,周生辰从来都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他自幼在沙场上厮杀,经验尤为丰富,所以即便受伤也只是一些表皮上的擦伤。
可这次却不一样。
此时他虚弱地靠在榻上,因失血过多而面色煞白,额头上渗出一滴滴的冷汗,他的衣裳被撕开,胸口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液,迅速浸透了刚包裹上去的纱布。
凌轻幽只觉心脏有着一瞬间的骤停,踉踉跄跄地扑到了他的床边,慌张的眼睛胡乱地打量着他。
猛然的动作惊动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周生辰,他睁眼便看到满脸惊恐的凌轻幽,他还以为伤口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产生幻觉,直至一只发冷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侧脸,才反应过来,凌轻幽真的来了。
“你……”他的嗓子干燥非常,很艰难才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凌轻幽摇了摇头,泪眼婆娑地控诉道:“你还说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周生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身负重伤,凌轻幽得知后自然会忧心忡忡、惴惴不安,这如何不是让她受委屈呢?
周生辰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怜惜,愧对她的信任,怜惜她马不停蹄地赶来看他。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布满擦伤的手,动作缓慢地为女子擦去脸上的尘埃。
刚才无神的双目此时满眼都是面前的人儿,哪怕她如何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此时的她却是自己此生见过最美艳动人的女子。
“让你担心了。”周生辰的嗓音很小,却能在凌轻幽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她覆上他伤痕累累的手背,轻声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不敢想象,周生辰要是不在了,她会怎么样。
索性周生辰还活着,她便不去想那些让自己痛不欲生的假设。
“军医怎么说?”凌轻幽撇开脑海中那些杂念,问道。
周生辰深知不能欺骗凌轻幽,便如实回答道:“箭头上的毒药性虽然霸道,但并非无治,军医已经找到解毒方法,正在医帐里配药。”
闻言,凌轻幽舒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肩膀也松了下来,瘫坐在周生辰床边,一脸无力的笑容,嘴边念叨着:“还好,还好。”
她再仔细观察了一下周生辰,他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头显然比刚才要好些,此时看着她的眼睛也逐渐回神,不再是浑浊不清,这确实是一个好的现象。
“你躺下休息一下吧,我去军医那儿看看能不能搭把手。”凌轻幽拍了拍周生辰的手背,轻声细语道。
周生辰弱弱地笑了一声,“幽幽,你要不先洗漱一下?”
凌轻幽眨了眨眼,低头看到身上的黄土才反应过来,她嗔了一眼周生辰,“还有力气笑话我,我看你已经好了不少。”
“你在我身边便是最好的解药。”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凌轻幽心中一软,她又抓住周生辰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上头的伤痕。
“那你就得赶紧恢复正常,不然大家都以为我这味解药不灵,传出去可不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