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复杂地过了一个晚上,在辗转难眠之间,长离听见屋外有着隐隐约约的嘈杂声,遂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纤细的柔荑拨开轻纱幔帐,动作虽轻但还是惊动到在外间给她守夜的舒月。
“姑娘醒了?”舒月碎步走到床前,双膝跪在脚踏之上轻声问道。
长离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片刻后才想起昨日的种种,她扭头看向舒月,问:“什么时候了?”
寄人篱下得有寄人篱下的样子,作为被收留的,总不能比主人公晚起,更何况对方身份最为尊贵那位。
“才寅初初刻,姑娘可放心歇着。”舒月回答道。
“这么早?”长离诧异地朝外面看了眼,只见外头漆黑一片,仅有的光源皆来自院子里的灯笼。
舒月会心一笑,说:“皇上平日里也是这个时候起床,虽然到了行宫,但皇上要处理的政务却一件不少。”
闻言,长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还是起来吧。”
皇帝都起床了,她又怎能安心地睡下去?
她正想下床,舒月便制止了她,笑道:“姑娘且安心罢,皇上吩咐了,让姑娘好生歇着。”
“啊?”长离愣了愣,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可是……”
舒月安抚地笑了笑,“姑娘不妨放宽心一些,奴婢瞧着皇帝对您颇为照顾。”
长离吸了一口冷气,嘴角不由抽了抽,她很想反驳舒月的话,但细想一下,自从碰撞到皇帝,他确实对自己多有姑息迁就之意,但她并不相信皇帝对谁都如此地“照顾”。
所以,皇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越想越入迷,就连舒月轻手轻脚地扶着她躺下也没有察觉到,直至四周因为幔帐的遮挡而突然暗了下来,她才回神过来。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如此想着,长离便闭上眼睛,再次沉睡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巳时过半了。
无论是从前在家,还是在绸缎店铺工作,长离从未如此晚起,更别说被权贵追逐的时候了。
是以,当长离拨开纱幔坐到床边的时候,惺忪未醒的眼睛不由地被外头的艳阳照射得无法睁开。
她伸了伸睡得有些僵硬的四肢,刚站立在脚踏上,舒月就从外间走了进来,看到她已经起来便含笑道:“姑娘睡得可好?”
长离赧然一笑,“很久没有这般沉睡过了。”
舒月欣慰地笑了笑,上前将挂在一旁的外袍披在长离身上,“膳食已经备好了,姑娘洗漱后便可用膳。”
长离拢了拢衣服,指尖划过轻柔如羽毛的布料,有些苦涩地感叹道:“这便是云锦吧?”
长离在绸缎店铺里干了五年的活,对于布料织物颇为了解,只不过碍于客户的出身,店铺里的货物多为平民所用的麻布和棉布,偶尔会进一些高档的丝绸但多半是卖不出去的。
是以,若不是被皇帝收留于行宫之中,长离这辈子恐怕也用不上这般上等的云锦。
长离轻抚着外袍的针脚,秀眉微微蹙着,“这衣服……”
察觉到长离的疑惑,舒月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如实作答:“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让绣房连夜赶制出适合姑娘穿戴的衣物。”
“一夜之间做不出这样的衣服。”长离肯定地说道。
舒月点点头,低声说:“皇上说了,做不出来就把已经做好的拿来,所以……”
长离只觉得太阳穴微微发疼,咬着牙接着说:“所以,这些衣服本来是别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