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惊讶他会回来。

看到了，他没事。

明明该走的，可白霜梧的双脚仿佛被定在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压在胸口。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一名黑衣人从街边二楼窗户执剑而跃，剑尖只指萧霁。

白霜梧终于有了动脚的理由。

暗处有侍卫，萧霁不会出事，他应该拔脚往回跑才对。

可那一瞬间，心重重揪起，他毫无犹豫地跑向萧霁。

“萧霁…”

太快了，刺客的身影太快了。

萧霁仍旧没动，仿佛凭空进入到了梦里，眼里只有白霜梧，除此并不能让他反应分毫。

就在刺客落下那一刻，暗处袖箭破风而出，刺客反手用剑避开，身影却脱离了轨迹，在半空往后退去。

又是一发袖箭正中胸膛，刺客重重仰躺在地。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白霜梧不过跑了两步而已。

于是，他又停下了脚步，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萧霁这才动了，迎面走来。

逃跑的念头重新涌了上来。

白霜梧眼神开始闪躲，悄悄退了半步，还没退完，胳膊就被人抓住。

萧霁已经走到眼前。

走不了了。

“你受伤了？”

萧霁没说话。

白霜梧开始心虚。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认识的人，然后…迷路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萧霁大可以顺着他的话说，说一句，无碍，那我们回去吧。

但他突然不想那么做。

演了这么久，看他在自己面前离去，一次又一次，他累了。

“不跑了？”

“我…”

白霜梧还想否认，他回去就意味着隐瞒身份，可他不可能一辈子用别人的身份。

可是看到萧霁的眼睛，他总觉得，自己早就暴露了。

他猜测着问：“你什么都知道，这都是你做的局？”

越想又觉得真相便是如此。

“刺客也是你安排的？”

萧霁怎么可能被刺客近身，还受了伤。

刺客不是他的人，却也算是他暗中推波助澜，对此也没什么解释的。

萧霁真的长大了。

白霜梧不想再思考下去，挣扎着甩他的手。

萧霁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丝毫不让。

“知道什么？你一直都计划逃跑？还是，你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

后半句话萧霁压低了音量，凑到他面前说着。

白霜梧挣扎的动作停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萧霁不欲与他解释，强势将人抱起，走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马车。

白霜梧被扔到马车榻上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抬头便是萧霁近在咫尺的脸。

“你都知道？”

萧霁眼里满是怀念和晦暗，吐出了许久没唤过的名讳：“师父…”

他真的都知道…

白霜梧还没从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萧霁再一次压了下来。

为什么？

白霜梧满脑子就这三个字了。

他明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为什么还…

他现在是师父。

白霜梧皱眉抬手推他，可萧霁疯了一样，死死按着他的肩膀，狠狠在他嘴里搅动着。

白霜梧被迫随着他的动作仰着脖子，有种被吃的错觉。

这副身体的内力已经恢复，但还是很弱，甚至不如一般人。

推搡间，白霜梧摸到他那块被血浸染的衣料，于是他放轻了动作。

半强迫地吻了片刻，萧霁情绪才缓和下来。

他抬手怀念地摸着身下人的脸。

白霜梧微喘息着看他，脸上传来他的温度，他逃避式地偏过了头。

旁边小桌上点着香，晨雾似的烟气缭绕着。

他闭了闭眼，咽下来不及吞咽的津液。

再睁开眼，似乎恢复了平静。

“你何时知道的？”

萧霁有问必答。

“你在星楼找到我，那时，我便确定。”

怪不得，从那之后，萧霁对自己的态度陡然翻转。

“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要…还要把我当成后宫之人对待？”

“师父当真不知吗？”

萧霁的眼睛里盛满的，哪里是敬意，分明是爱意。

白霜梧觉得脑子有些昏。

他怕萧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怕他接受不了对自己师父动心，故而隐瞒。

可如果，从一开始，这份爱意，便是对他呢？

白霜梧有些恍然，竟是无奈地笑了出来：”我们好像有误会。”

萧霁更误会了，不想听他说什么师徒情分，命定缘分。

好在，药效在此时发作。

白霜梧只感到一阵眩晕，舌尖的话被迫堵了回去，直至彻底陷入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