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得好重好重。
在陌生的房子里,你看着加茂宪纪打理好一切,他换下宽松的衣袍后,你有些不太适应。
“我怎么了?”你开口问他。
他正在为你倒水的手停住了。
“没什么事哦,”转身把水递给你,“可能休息得不太好,记忆力下降了。”
他清楚地知道你生病了。
你有时候像被驯服过的兔子,颤颤巍巍地跟在他身边,有时候又像会妖术的狐狸,肆无忌惮地点燃他的欲望。
更可怕的是,兔子和狐狸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他也只能通过你细微的变化来区分此刻你究竟是谁。
宪纪少爷。
宪纪。
加茂宪纪珍惜垂怜他的那个你,那个晚夜中包容他一切的女人。
他私心希望你都留在他身边。
如果狐狸一直在的话,他就能得到你的爱。
…
刚结束训练的狗卷棘大汗淋漓地坐在台阶上。
他有些不安。
你失联了太久。
他翻着手机相册里你们的照片,思念的潮轻轻晃动了内心深处的疼痛。
他想起打耳洞的那一天,你小小的身体颤抖着抱住他。
好痛。
狗卷棘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
“凛。”
身体里传来小小的声音。
谁在说话呀?
窈窕艳丽的身影朦胧地像雾,诱人轻佻地喊着你的名字。
“凛,让我来做加茂的女人吧。”
你在流泪,你不知道你为什么流泪。
“别哭了,”女人不愿揭开她的面纱,你探寻着她的面容,失败而终,“勇敢点。”
勇敢点,凛。
…
他是趁虚而入的狼,是浪荡嚣张的君子。
你觉得他真是可恶至极,居然把别的女人带到了你的房间里来。
看着不属于自己的丝袜,你陷入了沉思。
那不是做梦吗?那个女人居然在你的睡梦中对话吗?
她在为你争取什么呢?
门开了,加茂宪纪从外面回来了。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在这间房子里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忽然可以理解他的母亲了。
如果能拥有幸福的家庭,谁会愿意回到那个吃人的加茂家呢?
只是他被抛下了,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又被你捡起来了。
睡意昏沉,你突然非常想躺会,还没来得及爬上床就整个人失去意识,跌在地上。
加茂宪纪听见房间里的响动,慌忙跑进去。
“凛?”
“我没事哦。”
你缓缓地爬起身来,如瀑的黑色长发遮掩了你的脸。
他听见你咯咯笑了起来,看着一颗一颗地解开了睡衣上的纽扣。你抬起眼,棕色的瞳孔像是晚宴上等待被拍卖的宝石,散发出璀璨的光泽。
“扶我起来好吗,宪纪。”凌乱的发丝下是你楚楚可怜的脸蛋,你假装不知道身上已经是空荡无物,假装不理解男人眼中的迫切。
你朝他伸出手,等待着他落入你的陷阱。
谁在沉睡,谁在哭泣,谁在摇摇欲坠中抓紧被褥的指节微微泛青?
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落泪,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落泪?
我们本是同一体。
你在睡梦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入侵,你意识到这可能不只是一个梦。
你只听见他说。
穿上它。
然后被困在更无力更扭曲的深井中。
…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少年举着手机,他打出的字触目惊心。
交流会前,加茂宪纪遇见了狗卷棘。
“她是你妹妹。”
狗卷棘变了许多,他的发丝顺下来,看起来像乖巧的小狗。可此时他正怒不可揭地站在加茂宪纪面前,质问着你的下落。
“狗卷同学,”他一向这么文质彬彬的样子,“我不太喜欢别人太过关心我的爱人。”
爱人?
狗卷愣住了。
爱人吗?
他记得你说过,加茂宪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他是很好的哥哥,就是有点古板。”
女孩贴近他的胸口,若无其事地吐槽着。狗卷不相信,你们曾经约好要永远在一起,比起你的不辞而别移情别恋,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加茂家威逼利诱下你的无奈和无力反击。
畜生。
狗卷棘缓缓拉下拉链,露出了黑色咒纹。
加茂宪纪也不堪示弱,摆出了应战的架势。
要亲口听见你的抉择才放心。
“这就开始交流了吗?同学们的热情还真是出乎老师的意料呢。”
白发男人的出现制止了这一切。
加茂宪纪放下了手中的箭,没想搭理五条悟,准备离开。
“可以带来给硝子看看哦。”
六眼的恐怖超越了加茂宪纪的想象。
“别惊讶,”眼罩盖住了五条悟的神情,“你身上有不一样的咒力残秽。”
咒力?残秽?
加茂宪纪如梦初醒。
是了。
那是一种病,也是一种诅咒。
你诅咒自己,你的诅咒保护着自己。
如果你是咒术师,那么魅惑就是你的术式。
“不要沉迷在温柔乡里,年轻人。”
狗卷棘迷惑地望向渐行渐远的五条悟,他不明白。但加茂宪纪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他宽大的黑袍。
凛,你被诅咒了吗?
他痛恨他发觉得太晚,他迷失在你的柔软中不愿清醒。
…
像是一个针对性的被铸造成的盾,你似乎只有在面对加茂家的人时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
加茂宪纪低头看着怀里的你,你穿着可爱的睡裙,两只手不安分地藏进他的上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连续剧。
你是开心着的吗,凛?
情感是守恒的。
他猛然意识到你总是无意间留下的泪水,意识到你忽冷忽热下背后的哀怨与求助。
“我怎么了?”
他想起你问他时的样子,无助地望向他,祈求他帮一帮你。
他只看见他想看见的样子,遗忘了真正沉睡在深处的你的灵魂。
他不是个合格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