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娇看着白绫套上母亲脖颈，听着那令人窒息的挣扎声，突然想起幼时在花园，母亲也是这样将她护在身后，挡住突然扑来的恶犬。
她想尖叫，想冲上去，身体却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黑暗吞没意识前，她听见熟悉的呼唤。邱幕楠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媚儿！"他的怀抱比记忆中更温暖，掌心覆在她眼睛上，隔绝了所有血腥画面。
沈媚娇在高热中辗转反侧，时而看见父亲的笑脸，时而陷入母亲狰狞的面容。朦胧间，有人用凉帕为她擦汗，指腹轻轻刮过她发烫的脸颊："小娇气包。"带着无奈的宠溺。
药碗凑近唇边时，她本能地抗拒。邱幕楠的叹息拂过她耳际："喝了药，给你买城南最甜的玫瑰松子糖。"沈媚娇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他眼下乌青，胡茬更显凌乱，却依旧固执地端着药碗。
当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沈媚娇委屈地掉泪。邱幕楠用大拇指抹去她的眼泪，指腹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战场上那只揽着她的手。"别哭。"他低声哄着，声音像是揉碎了月光，"以后都不会让你哭了。"
沈媚娇在半梦半醒间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邱幕楠顿了顿，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他身上的松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却莫名让人安心。
在他怀中，沈媚娇终于沉沉睡去，梦里再无血腥，只有漫天飘落的玫瑰花瓣。
雪粒子敲打着窗棂时，沈媚娇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素白的床幔垂落如云雾，床脚的青瓷香炉正吞吐着袅袅青烟，沉香混着艾草的气息漫过鼻尖，在暖意融融的室内织就朦胧的纱。
她动了动手指，锦缎被面顺滑如流水，却触感陌生。雕花床柱上缠绕的并蒂莲纹，让她想起那身浸透血污的嫁衣，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床边的嬷嬷闻声转头，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快去禀告国公爷，沈姑娘醒了。"
木门开合声惊起檐下铜铃轻响。邱幕楠跨进门槛时，玄色大氅还沾着细碎雪粒，暗纹锦缎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抬手解下披风，露出里面月白色中衣勾勒的紧实肩线，腕间一串沉香木手串随着动作轻撞，发出细微声响。
"感觉如何？"他的声音像浸过松涛，低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沈媚娇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胡茬在颧骨下投下阴影，眼尾几道细纹却让凌厉的眉眼添了几分蛊惑。记忆突然翻涌，刑场上他握着剑的手，指节凸起的模样与此刻递来的茶盏形成诡异重叠。
她下意识别过脸，丝绸被褥下的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发间银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折射的光落在邱幕楠眼底，搅碎了那片深潭。
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顿，最终只是将茶盏轻轻搁在矮几上，青瓷与木质相触发出清响："先喝口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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