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转身时，温润如玉的面容惊得沈媚娇踉跄半步，他腰间挂着的双鱼玉佩，与她藏在枕下的那枚竟是一对。
薛迟的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姑娘节哀。”他递来的帕子绣着并蒂莲，与她嫁衣上的纹样如出一辙。沈媚娇指尖触到帕子的瞬间，听见他极轻的抽气声，抬头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当夜，赵府西厢房飘来桂花香。沈媚娇盯着案上精致的点心匣子，小兔子糕点栩栩如生，玫瑰香气勾得人鼻尖发痒。丫鬟说是临江侯世子所赠，她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糯米的软糯混着核桃仁的脆香，恍惚间竟想起薛迟看她时，那仿佛要将人溺毙的温柔目光。
半月后的雪夜，沈媚娇在回廊偶遇听戏归来的邱妙仪。表妹鬓边的红梅发簪娇艳欲滴，叽叽喳喳说着：“薛世子今日夸我琴艺精湛呢！”沈媚娇攥紧袖口，指甲掐进掌心。远处戏台传来《牡丹亭》的唱腔，“原来姹紫嫣红开遍”的婉转曲调里，她望见薛迟立在九曲桥头，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边。
“沈姑娘。”薛迟的声音惊得她后退半步，绣鞋踩碎薄冰发出脆响。他伸手欲扶，却在触及她衣袖时猛地收回，藏在广袖中的手早已攥出血痕，“夜里风寒，当心着凉。”
沈媚娇望着他通红的耳尖，突然想起幼时在丞相府，也是这样的雪夜，她偷溜出阁，撞见薛迟在梅林舞剑。那时他还是个清瘦少年，剑穗扫落梅花，落在她发间。此刻眼前人褪去稚气，眉间却依然藏着当年的温柔。
“明日庙会，可要同去？”薛迟的询问轻如羽毛，却重重砸在沈媚娇心上。她低头盯着他皂靴上的冰碴，尚未作答，廊下突然传来脚步声。邱幕楠的玄色大氅扫过积雪，他周身裹挟着北疆的寒气，目光如鹰隼般掠过薛迟握着沈媚娇腕子的手。
“表叔？”沈媚娇慌乱抽手，却被邱幕楠扣住手腕。男人掌心的温度灼人，他盯着薛迟冷笑：“临江侯家教，就是这般教子弟轻薄女子？”
薛迟脸色骤变，正要开口，沈媚娇突然出声：“表叔误会了，薛公子只是……”“只是什么？”邱幕楠俯身逼近，雪松气息将她笼罩，“他能给你的，我十倍都能给。”
雪越下越大，沈媚娇望着邱幕楠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又瞥见薛迟握紧的拳头。寒风吹过，吹乱三人发丝，也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这场始于血色的纠葛，在这寒夜中，愈发扑朔迷离。
暮色将赵府的飞檐染成蜜色，沈媚娇立在九曲回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硬物。赤金花球的纹路硌得掌心发麻，那缕熟悉的檀香混着雪水气息，正从镂空花蕊间丝丝渗出。
"沈姑娘。"清润嗓音惊得她踉跄半步，转身时发间珍珠步摇轻颤，映出薛迟月白长衫上的暗纹云纹。他手中花球泛着温润光泽，红宝石花蕊在暮色里宛如跳动的星火，"方才见此物滚落青石阶，想来是姑娘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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