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傍晚突然降临。
沈昭意站在浴室门口，咬着唇看吴世勋自己折腾肩上的绷带。
他笨拙的动作让伤口又裂开了，血珠顺着手臂滑下，滴在白色瓷砖上格外刺眼。
沈昭意我来吧。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吴世勋抬头，湿发垂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意外地年轻脆弱。
沈昭意接过医药箱，示意他坐在浴缸边缘。这个高度差让她不得不微微俯身，发梢扫过他的锁骨。
沈昭意疼就说。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
吴世勋没有回答。
沈昭意专注地消毒时，突然发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手指一颤，棉签按重了。
吴世勋嘶——
吴世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却在看到她惊慌的表情时松开力道。
吴世勋没事，继续。
浴室里只有雨声和他们交错的呼吸。
沈昭意重新包扎时，指尖不小心划过他胸前的弹痕。
吴世勋突然握住她的手指，带着她轻轻抚过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
吴世勋二十岁那年中的枪。
他声音沙哑。
吴世勋差点要了我的命。
沈昭意屏住呼吸。
她的手指被他引导着，描摹过每一寸伤痕。
这个亲密到近乎危险的举动让浴室温度陡然升高。当她的指尖无意间擦过他左胸某处时，吴世勋突然闷哼一声。
沈昭意这里...
她好奇地停住。
吴世勋子弹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吴世勋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吴世勋差0.5厘米。
雨声忽然变大。
沈昭意不知何时被他圈在了洗手台前，身后是大理石冰冷的触感，面前是吴世勋滚烫的胸膛。
他低下头时，她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嘴唇微张，眼神迷离。
沈昭意沈昭意。
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
吴世勋你知道卧底最怕什么吗？
她摇头，发丝扫过他的手臂。
吴世勋怕遇到想记住的人。
吴世勋的拇指抚过她的唇瓣。
吴世勋因为记住了，就舍不得死了。
深夜，沈昭意被雷声惊醒。
她赤脚走到客厅，发现吴世勋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
屏幕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肩上的纱布在黑暗中白得刺眼。
吴世勋睡不着？
他没有回头，却准确地道破了她的存在。
沈昭意拢了拢睡袍，在他身边坐下。
电脑上是放大的监控截图——那个在超市递纸条的鸭舌帽男人，左手缺了一截中指。
沈昭意是他...
沈昭意倒吸一口冷气。
沈昭意纹血眼蜘蛛的客人。
吴世勋合上电脑，转向她。
吴世勋你父亲可能真的在旧船厂。
他停顿一下。
吴世勋但更可能是圈套。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吴世勋凝重的表情。
沈昭意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冷酷的男人正在为她担忧。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吴世勋愣住了。
在雷声的掩护下，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沈昭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混着须后水的气息，能看清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就在他们的呼吸即将交融的瞬间，吴世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陈局"两个字像一盆冷水浇下。
他接起电话，表情逐渐凝重。
挂断后，吴世勋的眼神变得复杂。
吴世勋技术科恢复了你的客户资料。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吴世勋那个纹血眼蜘蛛的人...用的是你父亲的身份证预约的。
沈昭意如坠冰窟。
她突然想起纸条上的话——"你爸在旧船厂等你"。窗外的暴雨更急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吴世勋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
吴世勋明天我陪你去。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腕骨。
吴世勋但不是作为警察。
在下一道闪电亮起的瞬间，沈昭意看见他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决心，又像是比决心更柔软的情绪。
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那个未完成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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