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道里弥漫着腐臭的气味。
沈昭意被吴世勋半抱半拖地带着跑，泪水模糊了视线。
父亲的血沾满了她前襟，铁盒在她紧握的手中变得滚烫。
吴世勋左边！
吴世勋突然转向，带着她滚下一段斜坡。
他们重重跌进一个积水坑，沈昭意被他牢牢护在怀里，却还是呛了满口污水。
追击的脚步声从头顶经过。
黑暗中，吴世勋的手摸索着捧住她的脸。
吴世勋呼吸，慢慢呼吸...
他的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水渍，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污水。
沈昭意剧烈颤抖着，铁盒的边缘深深硌进掌心。
吴世勋突然低头，前额抵住她的。
吴世勋听我说，你父亲是故意的...爆炸是他安排的，为了给我们创造逃跑机会。
沈昭意他中枪了...
沈昭意哽咽道。
吴世勋的手移到她后颈，轻轻捏了捏。
吴世勋我会带你出去。
这个小小的安抚动作让沈昭意想起父亲从前也是这样安慰她的——在她第一次被针扎到手的时候。
管道深处传来水声。
吴世勋警觉地抬头，却突然闷哼一声——刚才的坠落让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沈昭意摸到满手温热，在黑暗中咬破了嘴唇。
沈昭意跟我来。
她突然反客为主，拉着吴世勋往水声方向移动。小时候父亲带她来船厂玩时，说过这里的排水管直通海边。
他们在恶臭的管道中匍匐前进，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吴世勋的呼吸逐渐粗重，却始终挡在她与危险之间。当第一缕海风拂面时，沈昭意几乎哭出来。
爬出管道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眼。
他们身处一处隐蔽的小码头，海浪拍打着生锈的船体。
吴世勋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可怕。
沈昭意你流血太多了。
沈昭意撕下衬衫下摆，颤抖着为他包扎。
海风掀起她的头发，露出颈侧一道细小的擦伤——是刚才被流弹擦过的痕迹。
吴世勋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他抬手轻触那道伤口，指腹上的茧子磨得她微微战栗。
吴世勋差点...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吴世勋又差一点...
沈昭意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就像那颗离他心脏0.5厘米的子弹，这次死神又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揪痛，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
吴世勋嘶——
吴世勋倒吸一口气，却低笑起来。
吴世勋谋杀亲夫？
这句玩笑话让两人同时愣住了。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从他们之间穿过，沈昭意看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睫毛，突然很想吻他。
安全屋的灯泡时明时暗。
沈昭意坐在床边，看吴世勋小心地拆开那个铁盒。他的手指修长灵活，沾血的白衬衫敞开着，露出绷带和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
吴世勋这是...
吴世勋皱眉举起一片透明胶片，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纹路。
沈昭意接过胶片对着光，突然瞪大眼睛。
沈昭意这是纹身针的排列密码！
她指向胶片边缘的细小符号。
沈昭意这些是我父亲独创的针法记号...
吴世勋突然凑近，两人的肩膀紧贴在一起。
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海风的咸涩，让沈昭意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过的每一个码头。
吴世勋看这个图案。
他指向胶片中央。
吴世勋像不像...
沈昭意血眼蜘蛛的变体。
沈昭意倒吸一口气。
沈昭意但多了几条线...
吴世勋猛地站起身，扯到伤口也顾不上。
吴世勋是运输路线！
他激动地抓起笔记本电脑。
吴世勋那些多出来的线是隐藏航道！
沈昭意看着他专注工作的侧脸，心跳突然加速。
屏幕蓝光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下颌线因为紧绷而显得格外锋利。这个为她挡子弹的男人，此刻正因她父亲留下的线索而兴奋不已。
吴世勋昭意...
吴世勋突然转头，眼神复杂。
吴世勋你父亲可能是卧底。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
沈昭意想起父亲胸口的血花，想起怀表里她小时候的照片，突然明白了那种违和感——父亲看顾裴司的眼神不是憎恶，而是...审视。
窗外突然闪过车灯。
吴世勋瞬间合上电脑，一把将沈昭意拉到身后。他的手按在枪上，肌肉紧绷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吴世勋有人来了。
他声音冰冷。
吴世勋不是警察。
沈昭意摸向枕下的纹身针，却听到吴世勋倒吸一口冷气——监控屏幕上，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撬动后门锁具，缺了一截的中指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而他身后，赫然站着本该中枪身亡的沈建国，胸前缠着渗血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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