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我独自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城市灯火,我思绪纷飞,回忆起那些被压抑的情感和隐藏在心底的真实自我。此时,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寂静之中只有钟摆的嘀嗒声在回响。
从小到大我都被“包装”一个冷漠且乖巧懂事的孩子,这种“包装”是有目的性的。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对待亲友,我总是按照长辈们的模板,被教育要冷静、理智。
因此,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完美”的存在,没什么缺点,所以别人无法挑剔。然而我并不喜欢自己的样子,甚至说非常讨厌那种感觉。
这并不是我,或者说这就是我。
在家人的影响之下,我的生活轨迹变得一板一眼,毫无乐趣可言。每天上学,吃饭睡觉,周末在家学习或者去图书馆看书,再也找不出像其他同龄人般肆意玩耍的机会。
自幼年起,父母在我小学就出国工作,留下我和我哥夏桉相依为命。在我的生命中,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同学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让我记挂的东西和人物。
朋友于我而言是最普通不过的存在,但我却从未将他们当成真正的朋友来相交,因为,我不需要。如果不是为了父母的期望,我想我应该更加孤僻。
那些向我靠近的人,大多怀揣着某种目的,或许是单纯地希望结交,或许是觊觎我优等生的身份,亦或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私心。
自小学至初中,我总是独行其道,与他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所以我明白保持距离的必要性。以至于有一个男生,他的目光如影随形,对我进行了长达三年的男凝,他对我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用他那空洞无物的眼神,试图洞穿我的灵魂。
每当回头,我总在不经意间与他的目光相遇,那是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眸,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我无法探明他对我这份热情的源头是欣赏还是别的什么。
可惜,我永远也不会向他给出任何回应。
从那时起,我对男生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尤其是那些试图向我表白的人,他们的目光让我感到烦躁,我无法忍受他们那种眼神,更反感他们的身体接触,对男生的靠近感到由衷的厌烦。
直到……
直到初一那年,我遇见她。
那天是正常放学,夕阳的余晖洒在学生们嬉闹的背影上。我背着书包,习惯性地低着头,避开所有人的目光,那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然而今天,有什么不同。我被一群身着同样校服的初中生堵在了巷弄深处,他们手持棍棒,神情汹汹,目标无疑是我。
这帮人平日里游手好闲,经常欺负同学,仗势欺人,我从未招惹过他们。
他们嘴里骂着难听脏话,随意撕碎我的作业,将书包丢弃于垃圾桶旁,逼迫我跟他们走。我摇头拒绝,却被推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挡在脸前,尽量减轻痛苦。可他们仍旧不肯停手,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我默默承受着一切,不为所动,没有任何情绪,可以接受一切事情的发生,我不会表露自己的心声。作业毁了可以再写,书包丢了可以再买,他们迟早会有打累的时候。
终于,有人发现了我的异状。
“都给老子住手,你们干什么呢?!”伴随着这声怒吼,我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女生,我不认识的女生。
她头戴鸭舌帽,双眸冷冽而坚定,瞬间让那群肆虐的风暴安静下来,她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一抹亮光,驱散了黑夜。这群人立即散开了,有些害怕地站在原地,有的仍旧恶狠狠地怒视着我,然而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我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暂停了呼吸。
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沉寂。那女生飞起一脚,准确踏碎那人腿骨的同时,一块碎石被踢得擦过空中,正中另外一个男生的左眼。他手捂着眼睛,痛苦地半跪在地,形象狼狈不堪。
女生蹲身而下,轻轻拍着他的脸颊,语调平静地问:“怎么样,服输了吗?”
“服了,真的服了,求你饶了我们吧,别再打了……”
她朝我走了过来,蹲在我面前,问:“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茫然地摇摇头,她微笑着摸摸我的脑袋说:“走,姐姐送你回家。”
她的语气温柔如水,就像妈妈抚慰孩子时那种语调,全然不见了先前的凶猛。我愣然点头,方才的一切恍若梦境,缱绻缠绵。
自那日以后,我便会不经意地漫步至那条巷子,心中怀着与她重逢的期盼,她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我知道她姓陈,但她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我便称呼她为“陈姐姐”。
我如痴如醉地追寻着她的踪迹,她走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间公共厕所,甚至是路旁的一棵树。我们偶尔在学校附近的小店相遇,有时候我会带一些零食或饮料,有时候则买一本书陪我坐着闲聊。
这一切,都是出于我刻意的安排。
有时候,我会在放学后匆匆赶至她的学校门口,远远地凝望她;有时候我会故意躲在角落,默默观察她蹲在墙角吸烟,她那破洞的牛仔裤,裤脚甚至抽出了丝。
她总是微笑着打招呼:“嗨,又见面了,真巧啊!”
我会红着脸低头,说:“嗯,好巧。”
我会悄悄注视她的背影,直到她拐弯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偷偷躲在墙角,默默祈祷,希望哪一日能够再遇到她。我不止一次幻想,假如有一天我能够跟她在一起,一定是我最幸福的事。
后来,她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或许已经转学,我则顺利地从初中升入高中,踏入一中的校园。也许是命运的眷顾,高二那年,无意间在校园墙瞥见她的身影,真的是她!她的短发更显英姿飒爽。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仿佛被冻结,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而遥远,我试图寻找一个支点,以平息内心翻涌的波澜。心跳如击鼓,回荡在寂静的空间,撞击着我的灵魂。
我渴望与她的重逢,想快点见到她,急忙赶回家中,恳求夏桉帮我申请转学,就这样去了她所就读的临安六中。缘分使然,她也学美术,我得以与她并肩而坐,成为同桌。
我知道她或许已将我遗忘,没关系,只要我心中牢记她就好,她叫陈屿希,是我心中所藏的那抹温柔。
第一眼,她雌雄难辨、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第二眼她犹如小刺猬,浑身是刺,侵略性十足。第三眼,她是个英气的姑娘,眉宇间有股凌厉劲儿,但却又有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忍不住想将它采撷。
她表面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则内心敏感细腻。不知何时起,我开始对她念念不忘,逐渐在意她,到后来的心疼,以及自愿做她的小狗。
初遇她,她无比帅气,这股帅气,是指内在和外在都很帅,帅不只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种感觉。无论和她谈恋爱还是做朋友,我都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心甘情愿地陪伴在她身边。
她的发丝扎扎的、硬硬的,是一个小刺猬。每当她趴在桌上熟睡的时候,我都会盯着她的侧颜发呆,随后在画本上画下来,她,只能属于我一人。
她的课堂笔记总是乱七八糟,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废话,但我却觉得特别可爱;她经常忘记吃早饭,我会记得买热牛奶。那天她打架又赢了,像个混世魔王,那群不良学生一见到她就瑟瑟发抖,她说她画技又进步了多少,以及做对了几道题。
我总会微笑,真心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
都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可是,我见过比她好看的,见过气质比她好的,可是她们都给不了我那种唯独她才有的感觉。就算她坐在那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我会被她深深吸引到,悄悄带走我的心,我发自内心的渴望想接近她。
我称之为,心灵的抉择。
每次看见她,我总按捺不住想要亲近她,抱住她,亲吻她的冲动。但内心的小声音总是提醒我,还要耐心等待,不可操之过急,不能吓着她。
在我对你萌生爱意的瞬间,我甚至没看清你的脸,我所钟情的,向来不是某种类型,而是那独属于你的感觉,是你,希希。
我喜欢看你冲我发脾气,因为你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我所有的情绪。当你因嫉妒而疯狂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把你据为己有。你越是抗拒,我越要缠着你,直到让你习惯了我的存在,自然而然地对我心生欢喜。
我沉迷于你生气与泪水交织的神情,因为你生气的时候特别漂亮,就好像一朵怒放的玫瑰。而哭泣的时候,我总想把你吃下肚,让你彻底属于我。
可惜,我永远不敢向你坦白,我害怕听见你骂我流氓,更害怕你恨我。于是,这份隐藏的爱恋长达五年,深埋在心底,如同那琥珀里的昆虫,永远凝固那一刻的温柔。
我曾经以为我的世界永远只会有一种色彩,黑白灰,纯净无瑕,不染杂念。但我终究不能免俗,我贪恋你身上的每一丝气息。
坐在画板前,每每画到最后一笔高光的时候,你的影子便浮现眼前,成为画中不可或缺的灵魂一笔。
因为喜欢你是我的秘密,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然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