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

中午我和夏婧一起去食堂干饭，走在路上，我挽着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路上也有一些学弟学妹打招呼，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我磕的cp是真的！”那样，我心里乐开了花。

　　如今你们的女神在恶龙的手上，你们还不乖乖臣服？

　　我和夏婧刚打饭刚坐下，碰上了从另一头过来的一个女生，披头散发，一张网红脸画着浓妆。她径直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小跟班，女生一屁股坐在我对面。

　　我挑眉，这是找茬来的？

　　这名女生把餐盘放下，撑起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和夏婧，“你们两个不会是真的吧？”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叫真的？”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别装傻，你俩的cp帖子目前学校第一名呢！”

　　夏婧噗嗤一笑。我没弄清楚情况，这是cp粉舞到正主面前了？

　　夏婧脸颊微红，笑着低声说：“别理她，吃饭吧。”

　　我当然不能承认，我和夏婧谁T谁P还没确定呢，“网络上的事，你也当真了？”

　　女生眉毛挑得更高，似乎沉醉在自己的八卦世界里，“哎呀，管它真假，我们圈地自萌。反正大家都喜欢你们小两口在一起，你俩我磕生磕死！”

　　夏婧：“蒋勤，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脸色一变，这货是蒋勤？！我只听过她六中交际花的名声，但并未见过她本人。

　　“现在论坛都在磕你俩呢，不信我给你看。”蒋勤说着就点开了论坛最火爆的话题，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我和夏婧的照片，还有各种暧昧的文字。

　　【温柔腹黑转校生为爱成狂！】

　　【校霸竟为美女倾倒！】

　　【校霸的绯闻女友！】

　　……

　　排球课我给夏婧送水的照片，我俩手挽手的照片，还有夏婧投喂我的照片，甚至是夏婧给我擦嘴的照片，各式各样。甚至有人p图把我俩kiss和结婚证的图片发出来了！

　　lcmj是真的：【我们良陈美婧每天都有饭吃！真香！】

　　momo：【你说她们会不会真的在交往啊？】

　　包甜的：【良陈美婧的磕点是什么，谁能发30万字的文和100张同人图给我了解了解。】

　　摇一摇：【她们一看就是假的，陈屿希不良学渣，夏婧是温柔学霸，怎么可能是真的？楼上别搞笑了。】

　　……

　　我顿觉无语，就这网上的东西，看看得了，没必要当真。磕cp要慎重！万一我和夏婧没成，冤枉可就大了。

　　继续往下看着，蒋勤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六中校花名单新鲜出炉！

　　这又是什么鬼？

　　“校花这么快评选出来了？”蒋勤疑惑说道。

　　她点开帖子一看，我顿时呆住，被大家评选的前三名有：夏婧，苏诗诗，楚莹！

　　前两个我还能理解，毕竟是三大美女，苏诗诗是怎么混上榜的？而且还是第二名。

　　学校帖子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是我2G网，孤陋寡闻了，毕竟我从不看这些无聊虚假的东西。

　　“恭喜你啊，夏婧。啊不，六中公认校花。”蒋勤笑得很开怀，我却觉得她的表情很怪异。

　　夏婧倒挺谦虚：“运气而已。”

　　“哈哈哈，你就别谦虚了。”

　　我疑问：“苏诗诗？”

　　蒋勤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我告诉你们个秘密，她的票数是花水军买来的，要不然她上前二十都够呛。”

　　我和夏婧互相望了一眼，“苏诗诗为什么这样做？”

　　蒋勤笑容越发灿烂，“因为嫉妒呗，我听人说她宣称自己才是校花，臭不要脸！”

　　我心底冷笑，论勾心斗角，至没人赢过苏诗诗，我跟她之前在同一所初中，她什么德性，没有比我更了解。

　　她没抢到校花，必定会找夏婧的麻烦，我揉了揉额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蒋勤回到刚刚的话题，咯咯笑着，“看你们俩这样子，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偶像剧啊。不过，陈屿希，你是不是答应帮楚莹了？她可是我们的公敌哦。”

　　“蒋勤，你的小动作很多啊。在我面前提这些，是想寻死吗？你最好记住，我做事有我的原则，不要在这儿散播谣言。至于楚莹的事情，我会处理。”

　　蒋勤的笑容凝固，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餐盘边缘，“嘿嘿，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我们大家不都是同学么，和和气气的多好。”

　　“你们知道吗？我最爱八卦，当然，黑料也少不了哦～”

　　夏婧婧婧凝望着她，冷静与威慑力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聚了，“小心玩火自焚，你要是真懂得怎么做人，就应该知道，有些线是绝对不能碰的。”

　　夏婧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提醒我不要在意蒋勤，“我们走吧。”

　　教室内，夏婧坐回自己的座位，我则是靠在窗边，眼中的思绪复杂。我清楚地意识到，蒋勤不会就此罢休，楚莹的问题只是一个开始，而针对自己和夏婧的攻击将会越来越狠。

　　无所谓，我会趣事。

　　mad，忍不了了，天天哪来那么多烦心事。上学哪有不疯的，我要一拳把地球打爆！！

　　午饭过后有半小时的自习时间，然后就睡午觉了，可是我趴在桌上怎么也睡不着，书也是一点也读不进去。侧过头，夏婧还在学习做题，看她专注的样子，我轻声说：“你不累吗？今早来的挺早的。”

　　夏婧没有说话，传了一张纸条给我，“这点累不算什么，你不也一样，总是忙碌。”

　　夏婧，可是我的忙碌与你不一样。

　　你是温柔而又炽热的小太阳，是有着前程似锦的好学生，你是那么优秀，那么的完美，注定是要考上一流的美院。

　　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差生，本科都不一定能考上。

　　你们眼里只有学习，学习，还是学习，我不是你们。我要的只是自由和快乐，我不想再受束缚，我想成为自由的鸟。

　　曾经有位先生说：”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可是，先生，读书的意义早就不一样了，难道不是吗？我已经被每天繁琐的课程，重复的学习，永远写不完的试卷……搞得精疲力尽。

　　看向黑板上方张贴着的口号：青春飞扬，拼搏自强。墙壁上的标语：生命可以轮回，高考只有一次。

　　人人都在笑范进，可现实人人都是范进。

　　我突然觉得自己向个丧尸一样，前途一片答辩啊，日复一日干着没有终点的事，我不明白，难道考不上会死吗？

　　读书不是为了明事理，辨是非，知廉耻，可为什么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我曾经想过，不做那些无用功了，我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我以前还是期待的，但是迷茫的很。我觉得自己的期待好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有些随风飘走了，有些还留着。认真去看，还有些已经摇摇晃晃了，然而我真正的期待呢？是什么呢？我也已经辨认不得了。

　　我问夏婧：［你认为高中是怎样的？］

　　良久，夏婧传过来纸条：［嗯……很公平，很纯粹，有理想，有盼头。］

　　我看着夏婧发过来的纸条，突然觉得很可悲。我盯着纸条，沉默了几秒钟，又递过去：［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夏婧，你的世界，总是那么的清晰，充满光明。］

　　但我，只能挣扎在这漆黑的现实里。

　　［你的世界呢？是不是太多阴霾，需要我来驱散？］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或许吧。但阴霾中，也有属于我的乐趣和自由。］

　　我灵关一闪，有个问题一直想问，脑瓜子总是忘记，我在纸条上快速写下：［你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喜欢上我呢？小婧婧？］

　　夏婧抬头，眼神驻足在我的脸上，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凝视，像是要探究我灵魂的深处。

　　一时间，整个教室的喧哗声仿佛静音了，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纸条上回答。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或许是因为你的坚强、你的不羁、你的率真……也或许，只是因为你是你。］

　　［你是真实的，陈屿希，一见到你心里就很开心，很踏实。］

　　看着夏婧的字迹，我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像生活也多了几分期待。

　　［他们说风向和火向在一起是渡劫耶，你会不会在意？］

　　［我喜欢的人可是你欸，小呆瓜！］

　　谢谢你，夏婧，有你在，我觉得哪怕是阴天，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夏婧，我为你神魂颠倒，请灿烂地将我照亮吧！

　　我开玩笑写道：［老师没跟你说过吗？谈恋爱影响学习，搞不好还影响心情，要是被老师父母发生了，肯定少不了指责和教育。咱们就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总想些有的没的。］

　　夏婧在纸条上画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希希想如何？］

　　［除非，Your girlfriend is me.］我嬉皮笑脸的，一副欠揍的模样。

　　［乖宝，你该午休了。］

　　我把纸条折好放进口袋，这可是我和夏婧的秘密，是我的宝贝，当然得珍藏！我听话地眯眼，老师教的知识是对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相存。

　　我穷其一生寻找的人，原来是我自己。

　　久违的，我做了一个梦。

　　时间仿佛陷入一种静态，我被困于一片幽蓝的海面。灰暗的天空下起了小雨，我抚摸着冰凉的海水，滔滔不绝。

　　我想我出不去了，好冷。

　　屋外雷雨阵阵，一点光亮也透不进来，只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屋内的蜡烛燃起微弱的火光，我就静静地注视着，不知暴风雨何时才能结束。

　　我穿着橙色的卫衣站在延伸向海边的天桥，狂风肆虐，孤独寂寞，偶然也有几只海鸥陪着我。

　　一个人走在下雪的冬天，冬日的白雪飘然落下，足迹在薄薄的积雪中泛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每一步都像是在无声的世界里留下暂时的痕迹。

　　天空中那一抹朝阳，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走过一片树林，夜晚提着灯笼，走向那棵枯木，我似乎回到了原始森林。我回身，海水里有两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慢慢变小，慢慢变成透明的水珠，然后渐渐消失。

　　最后，我沉入大海，无人知晓。

　　不断的下沉，我再次睁开眼，却被送进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