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进入回忆,实际是以无实体状态跟着主人公在经历一遍生前发生过的事情,大到生离死别,小到衣食住行。
和国日常的一天,一家中产阶级家庭里一直传来女人的哀嚎。原来是这个家庭要到来一位新成员。孩童的哭声响彻整个家庭,是个男童,身体健康,女人平安,众人欢喜。
因前半生太过于平凡,平凡到人间乐随着师父见过无数。人间乐遍直接快速浏览。
家人和睦,直到男童15岁。这年男童生日,本是愉快的日子。帝国在上,家中必须出至少一人参军。
男童不忍家中老父年迈奔波,自愿替父参军。离别时尚有家人赠送之物未被交于,却被长军叫吼上船。
船开渐远,家人看着船越来越小,却还是招手,因为船上人在看。
和国船到达东方土东边,故国尚有记载东方土的书籍,祖父也提,东方土大地人民幸福,民劳有所食,有所穿。到处码头贸易商人,诗人无数。他的向往。
他的国家所教他的尚且是枪弹杀伐,他向往的国家却不如他意。
可是眼前出乎男童意料,刚下码头,男童就闻到一大股鱼腥气,在鱼腥气里还有一大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男童当时不懂这是什么气味,后来他知道了。
是血味,人的血味,以及…尸体腐烂的味道。
因为共感,人间乐也问到了一大股味道。不过她不在意,她闻多了适应了。
跟随军长行走,他们要去军营地。一路无事,但是只是他们。走过的地方建筑物都已被炸毁。路边都是人,活的…死的…
男童看到了,他看到了黑暗,犹如黑夜,他走哪里都看不清前面的路,哪里都写着“此路不通。”
乌鸦秃鹫盘旋在上空,越走,越弥漫着硝烟气,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是要饭的,都避开他们走。
有一老夫被马车推倒,刚好挡在他们前进的方向。老夫尚来不及爬起,军长下令,从老夫身上走过。尽管无实体,人间乐还是愣了一瞬,似要扶,似要阻挡他们的步伐。
男童走在军队后面,尚且不知前方发生何事,只听到不懂的女人声和光明正大的笑声。
前面的人尚在笑,笑的无所谓,笑的苟且,笑的恶心。
人间乐皱眉一顺。心疼一瞬。
男童走过不忍,尚且绕路,无心观看。军队前后都有老兵,新兵都走过后,后方传出刀剑刺破血肉都声音,随后就是一阵欢呼声。
人间乐转头看去,居是后方军队一刀刺中老夫喉咙。
难怪没有发出惨叫啊,原来是没有机会呼声。
男童不回头,他看不见自己的路,他看不见光明,他的眼泪为这片土地留下。
他的同胞在用着和他一样的话语嘲笑老夫,赞美老兵。他明白,他在于一群野兽行走。他知道,他不属于他们的同胞。
他永不与野兽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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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军营,男童不知如何做,他不想杀人,他不想为野兽卖命,他的命不值钱,但也不是伤害别人的刀剑。
他的武士刀是为了保护弱小,保护家人,为了自己的大义出鞘。一位剑士,如果连自己想守护的东西都无法守护,那么军刀永远不用出鞘了。
可是他可以做什么呢?
在这场无目的的屠杀中,他什么也做不了。
万幸,新兵刚来,还不需上场杀伐,他只是每天和一堆小野兽一起训练,晚上和一堆小野兽一起入眠。训练枯燥乏味,他待不下去,小野兽们希望得到能力去抢夺攻略城池,所以他们再哭,都会咬牙坚持。
他不一样,他的训练漫长没有目的,他是国家的士兵,他希望他的国家可以把他培养成一位可以保家护国,守护正义的士兵。
他认为,如果战争不是为了和平,那将毫无意义。
可他的国家只为了攻略,像牲口一般,去抢夺,去厮杀,去奋斗。
所以在训练中,他无意划水,有意关注这片土地的血液。
一天午休,他跑去后山,抢得一片轻静。为了自己。无意看过一份不知何人丢掉的日报。
男童无聊,趴在树上无聊翻看。
赫大的东方土报刊,居然用日文翻译了其中的文字。他看懂了,他不想看懂。
报刊上赫然写着他的国家的更多黑暗的罪行,活人实验“活人要多久才可被烧焦,和军已研究出……”下面配着一个被烧焦的“人”的图片,因为不能说是人,男童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
他捏着纸张的手发白,捏到发抖,眼里不止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清醒,这场战争是屠杀,一个不止与征服的屠杀。
养他15年的国家,是他的敌人,他效力的政府,是暴政。
他痛苦,他可悲。他难以逃脱。
上天给他怜悯之心,却没能给他解救众生的能力,太多的无能为力,太多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太多的束手无策,太多的爱莫能助,太多的力不能及,太多的太多。多到要精神压垮他。多到…多到…
他说不清了。
可在不会飞的鸟儿有要去面对天空,在逃避战争的士兵也要奔赴战场。男童也要去奔赴战场。
他被分配到一位暴君之下,暴君杀人如麻,从下令比赛杀多少东方土人到人体实验所需要的人,都是他一手所为。
一次,他和另一位军官比赛,谁杀的东方土人多,一日下来,那个暴君杀了103个,他杀了123个。这地方大多数活人坑都是他弄的。大到70老人,小到…腹中胎儿。
今天,男童跟随暴君出行。明面上的“巡逻”实则狩猎。久在军营中的男童,除了第一天,还不曾看过现在真正的东方土。
不知为何,从他来到东方土开始,他就没有见过天气晴朗的东方土。今天也是如此。乌云密布,乌鸦秃鹫盘旋。
尽管现在暴政,但是百姓依然在努力活着。小商小贩依然买着东西,叫呵着。
只是他们走到的地方,人员都避开。不曾叫嚣。也不曾观看。他们眼里是男童没有见过的憎恨,看得他头皮发麻。
前面十字路口发出震耳欲聋的骚动。和国军官当然不允许他们大骚动,军长下令过去制止。
男童不敢违背,仅此过去,看过此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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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的小童已哈欠连天,苦苦支持着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努力不让他俩打架:“师父他看到了什么?一阵骚动而已。”
人间乐轻拍小童背,拍一会停一会:“他的内心说,他看到了光。生命不屈的光。反抗的光。”
“那他会加入他的军官去镇压他们吗?”
“你猜猜?”
“我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