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漪若打开门后，一瞬间万千孔明灯缓缓升起，一瞬间照亮四方火树银花，庭院中间有两间竹屋，旁边站着两棵合欢树，真是开花的时节，合欢花随风而落，清婉动人。树下还有一个小水池，里面养了很多锦鲤，还有一些睡莲，莲香沁人。其余地方都中满了龙胆花，紫蓝色的花瓣随着清风扬起和合欢花重重叠叠，再加上满天灯火，这样的场景真的是美丽极了。

漪若眼里含笑欣赏着眼前这番景色，痴迷其中，靠在青蘅君肩头，“这些都是夫君准备的嘛？这里真的好美好美！”

“嗯，偶然打听到这里有一个庭院，格外雅致温馨，于是买了下来，况且我还欠着...若儿一个婚礼呢，于是自作主张买了很多龙胆花移植过来，我与你初见之时就是在一片龙胆花海，还记得当时下着小雨，仅那一面，你就已然牢牢印在我的心里，此后夜猎我频繁去那个地方希望能和你再次偶遇，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再没有遇见过你，那时候就感慨着，不期而遇恐怕就是个笑话，于是秉持着日复一日的思念，我在云深不知处的一处庭院里种满了龙胆花，寄托爱思，直到后来再次遇见你，我便再也舍不得和你分开了，但是也很怕你有心上人了，怕你不愿于我共处，幸好，幸好。”青蘅君眼中含情地向漪若诉说着。

再看向漪若时，她已然是满脸泪水，“阿洺，我从未想过那个时候居然你就已经心仪于我了，回想过往我真的很对不住你，仗着你的喜欢，我利用你，给你下药迷晕你，拿走你的剑要挟你的师尊并且还......”

漪若还没说完就被青蘅君打断，“若儿，往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那些了。而且我也调查过当年的事情，师尊确实有错，我记得自从有一次他夜猎归来就归于沉寂，整日闭关不问世事，后来又一次与师尊彻夜长谈，他告诉我说他已然没有资格再教导弟子了，问及详细缘由，他只说他误杀了不该杀的人，还让我在姑苏蓝氏家训中加上一条‘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直到后来，我跟他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想带你去见他，结果还没来得及，他已然故去，是的，当时在得知他的逝世与你有关，我一瞬间仿佛心都碎了，那时我才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但是我却不明白为何你始终是愿意于我巫山云雨却从不回应我提及的婚事呢！有时候我觉得你仿佛不是简简单单在利用我，你明明可以抽身脱离的，但是你却没有那样做，甚至愿意被我带回姑苏云深问责，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处置你，可是若儿，我又怎么舍得呢？”

漪若听着他内心深处地剖白，心里很痛很内疚，漪若不是不明事理的女子，她始终都清楚，冤有头债有主，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牵涉青蘅君的，可是自从她和藏色潜入不夜天封印五毒符岩兽的时候受了重伤，她知道报仇这件事，紧紧凭借自己的能力恐怕是不行了，毕竟是姑苏蓝氏德高望重的尊师，于是她便想到了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青蘅君，她自己明明知道他们时不会有好结果的，可就是难以自控，曾经也安慰自己说，只是为了报仇利用他罢了，可是日复一日的相处，她还是动心了，她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给了青蘅君，以此来冲淡自己对他的内疚。

青蘅君将漪若的手又握紧了一些，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睫，“若儿，我从未怪过你，在我面前你无需自责，并非站在姑苏蓝氏对立面的人就一定有错，德高望重的尊师也有犯错的时候，起初我沉浸在恩师故去和心上人欺骗的悲痛里无法自拔，把你带回去后关起来，等恩师下葬后，我便开始彻查当年往事，才发现陈年往事纠葛已然没有是非对错之分了，我想悄悄放你离开，可是私心作祟，又害怕与你分别，再者也怕羽系一脉日后会不断为难你，没过几日在我去给你送膳食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有身孕了，于是便把你留下来住在龙胆小筑，这个曾经我一手筑起庭院，有时候我都觉得很可笑，曾经以爱之名的用心良苦，如今却格外讽刺。”

“不是的，阿洺，留在龙胆小筑，我是愿意的，我以为会被你家的长老们凌迟处死，其实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你却突然站在我的身旁，站在长辈们的对立面，说我是你的妻子......那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好傻，好傻。没过多久我怀孕了，欣喜和担忧交织在一起，我生怕长辈们不愿意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是我多虑了，我明白在这背后你做了很多努力来周全我和涣儿，有时候我真的很心疼，可是我也清楚只有我们少见面，他们才不会过于为难你，所以他们要我把孩子送出养，我也是答应的，我觉得只要我的夫君和孩儿安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夫妻俩四目相对，柔情脉脉，这时涣儿非要挣脱阿爹的怀抱要下午看锦鲤儿，于是便把涣儿放到地上，他自己一个人蹬着小短腿儿慢慢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