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唐周和颜淡便来到正厅找沈老爷。
沈老爷早已洗漱完毕,坐在厅内喝茶,神色看起来并无异样,仿佛昨晚梦游埋花的人不是他。
“沈老爷,昨晚府中出现黑衣人偷袭我们,还有人用磷火装神弄鬼,不知您是否知晓?”唐周开门见山问道。
沈老爷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竟有此事?老夫昨晚睡得很沉,并未听到任何动静。想来是那妖物作祟,让道长受惊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对着唐周拱手道:“道长,其实老夫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昨晚你听到的哭声,还有府中的怪事,都与小女湘君有关。”
“哦?此话怎讲?”唐周挑眉问道。
沈老爷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痛苦与无奈:“不瞒道长说,湘君并非神智不清,而是被邪魔附身了。自从她从娘娘墓回来后,就变得性情大变,不仅疯疯癫癫,还时常在夜里跑到后院的井边害人。老夫也是无意中发现的,看到她对着井口念念有词,然后井里就会传出奇怪的声响。那些失踪的壮丁,恐怕也与她有关。老夫实在没有办法,才请道长来府中,求道长务必为湘君驱邪,救救她,也救救青石镇的百姓。”
颜淡心中一动,想起昨晚沈老爷梦游时念叨的“小怡”,又联想到沈湘君被邪魔附身的说法,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自从来到沈府,所有的线索都是沈老爷提供的,未免太过顺利了些,就像是有人故意引导他们朝着某个方向调查。
“沈老爷,既然如此,还请带我们去井边看看。”唐周说道。
沈老爷点了点头,带着唐周和颜淡来到后院的井边。
这口井位于庭院角落,井口用青石砌成,上面布满了青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颜淡探头朝着井里望去,发现井中空空如也,并没有水,只有一些枯枝败叶。
“这井早就干涸了。”沈老爷解释道,“湘君就是在这里作祟的。”
唐周没有说话,蹲下身仔细查看井边的草地。
突然,他目光一凝,指着一处被翻动过的泥土说道:“这里的土是新翻的。”
他示意随行的弟子过来,一起将泥土挖开。
没过多久,两具尸体便显露出来。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其中一具尸体的衣物和发饰,正是之前在娘娘墓中见过的靳红棉!
仅仅一夜之间,她的尸体就腐烂成了这般模样,实在诡异。
“这是邪术所致。”唐周检查完尸体,沉声道,“死者身上残留着浓郁的邪气,应该是被邪术吸干了精血,才会腐烂得如此之快。”
颜淡看着两具尸体,心中越发疑惑。
沈湘君若是被邪魔附身,为何只在井边害人?
而且靳红棉明明是在娘娘墓中失踪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种种疑点让她觉得,沈老爷的话恐怕不尽不实。
“沈老爷,这两具尸体为何会埋在这里?你是否知晓?”颜淡问道。
沈老爷脸色一白,眼神闪烁:“老夫……老夫并不知晓。想来是那邪魔干的,把人害死之后就埋在了这里。”
唐周看出沈老爷在隐瞒什么,却没有当场点破,只是说道:“沈老爷,我们想亲自见见沈湘君小姐。”
沈老爷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我这就带你们去。”
穿过几条回廊,众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落里种着几株芭蕉,绿意盎然。
沈湘君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认真地捏着泥人。
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裙,头发简单地挽起,脸上带着几分天真烂漫,看起来确实像个神智不清的人。
颜淡仔细观察着沈湘君,发现她捏泥人的手法十分娴熟,眼神专注,丝毫没有疯癫之人的迷茫。
她心中一动,故意走到唐周身边,伸手掐了他一把,娇嗔道:“唐周!你昨天还对着沈小姐眉来眼去,今天就忘了?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唐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颜淡是在演戏,只好配合着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移情别恋?”
“我才没有胡说!”颜淡拿起旁边的扫帚,追着唐周打,“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她故意朝着沈湘君的方向跑去,手中的扫帚眼看就要打到沈湘君身上。
就在这时,沈湘君猛地侧身避开,动作敏捷,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完全不像个疯傻之人。
颜淡心中了然,果然,沈湘君是在装疯卖傻!
沈湘君避开扫帚后,又立刻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拿着捏好的泥人,喃喃道:“泥人笑,泥人哭,泥人要找母亲……”
沈老爷见状,连忙说道:“道长,你看,湘君她确实神智不清,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吓到她。”
唐周和颜淡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两人刚走出院落,就看到沈湘君悄悄跟了上来,对着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唐周和颜淡静静地看着她,脑中闪过同一个念头,看来沈府确实水深得很。
沈湘君压低声音说道:“道长,姑娘,晚上亥时,你们来我的房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胡嫂很快就要回来了,她是我父亲的人,一直盯着我,我不能多说。”
说完,她便匆匆跑回了院落。
回到房间,颜淡忍不住说道:“看来沈湘君果然有问题,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嗯。”唐周点头,“晚上我们就去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夜幕降临,亥时一到,唐周和颜淡便悄悄来到沈湘君的房间。
沈湘君早已等候在房内,见他们进来,连忙关上房门,眼中的天真烂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悲伤。
“道长,姑娘,求求你们救救我!”沈湘君对着两人跪下,泪水夺眶而出。
“沈小姐,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颜淡连忙扶起她。
沈湘君站起身,擦干眼泪,哽咽着说道:“我根本没有疯,我是装的!因为我害怕被我父亲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