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暖气开得很足，客厅里弥漫着草莓雪糕融化的甜腻气。你把最后一支雪糕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散兵。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光映在他脸上。

　　你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伸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散兵，”你开口，“我问你个事。”

　　他抬眼，指尖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似乎在回复什么消息，语气却带着惯常的漫不经心：“嗯？”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你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普通同学？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问题在心里盘桓了太久，从高中时那些消失的情书，到大学里隔着屏幕的追问，再到刚才高铁站那场近乎粗暴的盘问——

　　他的行为早就越过了“普通同学”的边界，可他从未说过一句明确的话。

　　他的动作顿住了，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你执着的脸。客厅里静得能听见暖气片里水流的声音，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你熟悉的、狡黠的偏执。

　　“你觉得呢？”他反问，身体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雪糕的甜味，包裹住你。

　　“我不知道。”你依旧没什么表情，“你做的事，超出普通朋友的范围了。”

　　他低头，目光落在你捏着雪糕棍的手指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缘，像是在斟酌措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低沉：

　　“高一刚转来的时候，我坐在最后一排，看你在讲台上做理科题的讲解，你很白，阳光落在你头发上，像镀了层金。”

　　你愣住，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就觉得，你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抬眼，眼睛里的光很亮，像是盛着星光，“你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规划，像颗按轨道运行的星星。”

　　“我不想只做仰望星星的人。”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你心上。

　　“所以，我选了理科，”他继续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又藏着点得意，“补物理，考前十，拿你的钥匙，拦那些给你递情书的人……”

　　他一件件数着，那些你曾觉得“不对劲”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变成了一条清晰的、指向你的轨迹。

　　“我以为你会懂的。”他看着你，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委屈，“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

　　你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

　　好吧，你确实不懂。

　　你知道怎么博弈，怎么在辩论和科研中占上风，但你太忙了，在感情上面简直是一片空白。

　　没有人好好爱过你。

　　哪怕是家人。

　　这不在你的认知范围内，所以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你总觉得…面前的人会包容你的无知和愚昧。

　　“所以，”你定了定神，迎上他的目光，“你的答案是？”

　　他笑了，这次的笑容很清晰，带着释然，也带着势在必得。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你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你说呢，我的……物理老师？”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戏谑，却又藏着滚烫的认真。

　　窗外的雪还在下，客厅里的暖气很足。

　　你看着他眼里清晰的自己，突然觉得，这个答案其实早就写在那些被撕掉的情书里，写在他刻意靠近的错题本上。

　　只是你现在才敢真正看清。

　　你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耳尖在暖空气里，悄悄泛起了热。

　　有些答案可能无法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你记下，就像此刻他停在你发间的手指，和眼底那抹再也藏不住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