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岁的生日是在实验室过的。
同门订了个小蛋糕,在仪器的嗡鸣声里唱完了生日歌。
有人笑着对你打趣:“你最近看着不一样了,以前总像上了发条,现在……好像更有活人味了。”
你咬着蛋糕,没接话。
散兵没再发消息,那笔钱他没退回来。
再好不过。
你照旧泡在实验室,项目一个接一个,论文一篇接一篇,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在逃避什么。
私人账号的“未上线”状态持续了两个月。
从晨光熹微到星光满天,你的时间被切割成无数个“数据点”“变量”“误差分析”,连做梦都在分析数据。
直到那天在操作台晕倒,被同门送进医院,你才第一次认真看了眼体检报告。
“长期作息紊乱,重度疲劳,轻微胃出血”,医生的话像在念实验结论,但你提前了解过,和你猜的大差不差,所以不是很在意。
捞够钱就回家。你这样想。
到时候就再也不用担心穷困潦倒饿死街头的狼狈未来了。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暗着。住院三天,除了工作群的消息,只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好好吃饭。”
你知道是谁。
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终究没回。
出院后,你重新投入工作,只是节奏慢了些,你已经摸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效率反而更高了。
同事说:“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现在越来越恐怖了。”
你笑了笑,没解释。
私人账号依旧“未上线”,但你偶尔会点开那个对话框。
散兵的头像没换,对话框停留在他那句“你什么意思”,那笔钱他也始终没动——这很好,代表你不用操心他的事,死不了。
某天深夜,你改完最后一版论文,突然想吃火锅。
翻遍冰箱,只找到半瓶过期的牛奶,你思索片刻,觉得点外卖不卫生,现在叫生活助理给你做火锅又不太人道。
你思考片刻,决定不吃了。
你靠在厨房门上,看着空荡荡的冰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银行的提醒短信。
那笔“应急资金”被全额转回了你的账户。
备注只有两个字:“不缺。”
你看着那两个字,站了很久。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你没再转账,也没发消息,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去煮了碗面。
你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下厨了。
面条煮得有点软,鸡蛋煎得有点焦,像极了当年你第一次给他做的那碗。
你坐在餐桌旁,慢慢地吃着。面汤很烫,灼烧着你几天前才靠吃药勉强痊愈的胃,隐隐作痛。
之前整理旧物时,那只掉了漆的挂件从书里滑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你蹲下去捡,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壳。
这是散兵当年最喜欢的挂件,挂在他的钥匙串上,被摩挲得发亮。分手时他没带走,你随手夹在一本物理习题集里,一放就是四年。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挂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你看着那片掉漆的地方,突然想起他当年的样子——坐在书桌前背诗,阳光落在他睫毛上,他用指尖一遍遍摩挲着这个挂件,侧脸柔和得像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