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但江家大伯母还是觉得心里憋屈。“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江家大伯眯着眼睛,语气中透露出阴冷。“你有什么打算?”江家的人闻言,眼睛顿时闪烁起期待的光芒。江家大伯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最终却保持沉默。“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反正她们绝对不会好过。”
“那我们刚才被打,是不是那小贱人干的?”江家大伯母揉了揉疼得几乎抬不起来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问。“是她吗?谁有证据?你要是觉得是,就去派出所报案,后果自负。”江家大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顿时僵住,不敢再闹了。然而没过多久,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一脸兴奋地提议:“老江,要不我们让蔚芸跟江书涵去同一个大队?反正江书瑶那丫头已经下乡了,没机会找她弟弟告状,江书涵又是个听话的。到时候让花晴岚叮嘱他多照顾着蔚芸,蔚芸在乡下的日子也能好过很多。”
“好!就按你说的办。”江家大伯觉得这个主意相当不错。这几天就先让那小贱人得意一阵子,用不了多久就有她哭的时候。
第二天,江书瑶特意没有出门,待在家里一边等着老江家的人把钱送回来,一边指挥着江文博在家里干活。江家大伯磨磨蹭蹭,直到十点多才带着钱上门。“你要的钱都在这儿了,你数数对不对。”江宏伟掏出一小沓大团结,放到桌上。江书瑶毫不客气地拿起来数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江书瑶才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瞥向江宏伟。江宏伟强压下心头的反感,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决定让你堂姐下乡了,这是报名表。”江书瑶凑近瞧了瞧那张表格,确认没问题后,摆了个送客的手势。江宏伟绷着一张冷脸,差点没崩住。他偷偷深吸了几口气,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大团结。“这是李家给的五百块彩礼,都在这儿了。”
“这钱你们留着自己用吧。你们谈的亲事,退亲也得你们去。”江书瑶双手环抱胸前,连那钱的边儿都没碰。她早看透了老江家的把戏,退亲还想让她去李家受辱?没门儿。
江宏伟还想劝说几句,可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让他心虚,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他只得把钱揣回兜里,讪讪地说:“那我就先走了。你和你妈好好处理你爸的后事,有需要帮忙的,叫我和你大伯母就行。”
“哼,虚伪。”江书瑶可没给他留面子,直接嗤之以鼻。他们要是真心帮忙,能在她爸头七都没过就跑来闹事?
江宏伟自知理亏,装作没听见,转身就走。不过,临走时他偷偷给江文博使了个眼色。江文博接收到信号,立马低下头,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老老实实擦柜子。等把那五斗柜擦得干干净净,他才提着脏水桶往外走。这年头,厂里的筒子楼设施简陋,厕所和厨房都是一层楼共用的。
江书瑶家也不例外。但她怎么可能没看到,江文博和江宏伟间的小动作。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等着看好戏上演。江文博过了好一会儿,才提着换了干净水的桶子回来,继续擦家里的沙发。他一边擦,一边偷偷去看江书瑶。确定她没有盯着自己,故意装作要去擦其他东西,进了花晴岚房间。只是他刚进去,江书瑶就起身跟了上去。
推开半掩着的门,便看见江文博撅着屁股窝在床头柜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你想偷东西?”江书瑶突然开口,把江文博吓得身子都弹了起来。
“你走路怎么跟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差点被你吓死!”江文博按着噗通狂跳的心口,脸涨得通红,瞪了你一眼,假装生气地别过头去。
“心里没鬼,能这么害怕?”江书瑶反问,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江文博恼羞成怒,将手中的抹布重重摔在地上。“够了!是你让我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擦干净,现在又成了我鬼鬼祟祟。你分明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茬!”
“哼,不要以为发火就能逃避劳动。我看你这样,倒像是被抓包后的跳脚小丑。”江书瑶讥讽了句,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
然后她也不给江文博狡辩的机会,直接走到他身边,一把拉开床头柜。那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平时缝缝补补的针线,还有一本户口本。
“你想偷这个?”江书瑶把户口本拿出来,在江文博面前晃了晃,眼神中满是戏谑。
江文博神色微僵,眼神闪烁不定。他瞪了你一眼,假装生气地哼了声,然后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少胡说八道!什么偷不偷的?这是我家,我还需要去偷自己家的东西?户口本好好地放在那儿,我要是真想拿它做什么,它现在早就在我身上了!”说完,他还特意挺了挺胸膛,以示自己的清白和无辜。
“说不定你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江书瑶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话。“你少在这污蔑我!”江文博气急败坏地吼了回去。也不等江书瑶反驳,提起水桶就往外走。“回来,把卫生打扫了。”江书瑶叫住人。防备是一回事,让他干活又是另一回事。既然现在她到了这,怎么可能继续放任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每天跟个大爷似的,在家里混吃混喝。江文博憋屈又愤恨地咬着牙,可又不敢反驳,生怕又要被打,只能卖力地再次打扫起来。讥讽地冷哼了声,江书瑶拿着户口本离开房间。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她收着吧。
接下来几天,江家和李家的人都没有上门闹腾。这让江书瑶母女腾出了不少精力,专心处理江建设的身后事。找人修补仪容、布置灵堂、找老师傅打棺材,花的都是运输公司给的赔偿。哪怕江家人没一个来帮忙的,也不至于让她们手忙脚乱。
可等这些都处理好,花晴岚却一脸为难地敲开了江书瑶的房门。“书瑶,我……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你爸明天就要下葬了,到时候来的老邻居和同事看到,你大伯小姑他们都不来,也不知道会背后说什么难听的话。还有这回老家下葬的事,那边也一直没人来给个准信,肯定是你大伯压着了。今天要是还不能商量好,明天该怎么办?”花晴岚耷拉着脑袋,为难道。老家下葬?她就说老江家的人,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安静。
江书瑶眉头紧锁,心里也明白花晴岚的担忧。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妈,你别太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去找找大伯他们,看看能不能商量出个结果。”说着,她站起身,准备出门去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父亲在九泉之下还受到这种委屈。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们呢。“那就葬到城郊的公墓去吧。” “那怎么可以!”花晴岚都不等江书瑶把话说完,态度异常坚决。“你爸要是不能葬进祖坟,怕是九泉之下都难以安息。” 江书瑶抿了抿嘴唇,平静地问道:“妈,你清楚要让爸葬进祖坟,我们会面临什么吗?” 花晴岚脸上的坚决僵了一下,随即闪过一丝心虚。“他们可能会让你去公安局,把你奶奶放出来。”“事情会这么简单?”江书瑶极力压制住心头的嘲讽,但声音还是冷了几分。“他们还会让我们受尽屈辱地道歉,会把我打在他们身上的巴掌加倍地还回来。会让江文博顶替爸的工作,更会再次逼我嫁给李维庆。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只要我爸的棺材躺在江家的祖坟里,以后他们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要是敢不听话,他们就会威胁着要把我爸移出来。妈,这样的话,你觉得我爸在九泉之下,真能安息吗?” 一连串的假设,像重锤般狠狠砸在花晴岚的心上。她的身子晃了晃,几乎快要晕倒。江书瑶轻声叹了口气,“妈,我们注定要和老江家彻底划清界限的。干脆就把爸葬到城郊的公墓去吧,反正也不是没人葬在那里。而且地方也近,我们以后每年的清明、冬至、七月半,都能去看看他。这样我爸在底下,也不至于太孤单。” 花晴岚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张了张,颤抖着却没能发出声音。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女儿身上时,却又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江书瑶也没催促,静待她自己理清思路。大约过了一分多钟,花晴岚才泄了气。“你说你爸刚走,我们就和老江家断了关系,他能原谅我们吗?”“我爸要是在天有灵,我们不做,他都会催的。”江书瑶语气中透露着骄傲。她爸爸要真是个盲从的人,二十多年前就不会那么坚决地把她妈妈娶进门。之后更不会果断地分家,还不容置疑地去退婚。“好,那我现在就去城郊的公墓,给你爸选个好位置。”花晴岚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江书瑶想要跟去帮忙,却被花晴岚拦了下来。“你身体不好,这几天跟着我忙里忙外,都累坏了吧?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中午让你大哥下两碗面。”花晴岚心疼地看着她。江书瑶本想说自己身体还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原主真是给她挖了个大坑,深不见底。明明一直都很健康,可为了让家里人各种事情都让着她,从小就故意装病。甚至还让比她小两岁的弟弟,扛下老江家人的压力去下乡。要知道江书涵可是为了她,直接放弃了学业,连高中都没能读完。想到这些事情要是有一天被人戳穿了,她真会羞愧到恨不得再穿越回末世去。
“那我出去逛逛,要不然在家里看到江文博就觉得烦。”江书瑶提到这名字时,毫不掩饰地皱了皱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花晴岚本想劝她不要再和江文博闹别扭,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想想还是算了,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于是她笑了笑说:“行,你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记得早点回来吃饭哦!”
但看江书瑶明显还在气头上,便打算缓一缓再劝。江书瑶把花晴岚送上公交,自己慢慢悠悠地晃荡到知青办。现在这半个月刚好是下一批知青报名,申请拿补贴的时候。办公院里不少人进进出出,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褪去了下乡的热情后,大家都知道那苦头不是他们受得住的。而且,一旦去了,后悔想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志,你好。我能问下,江蔚芸她报名了吗?”江书瑶走进办公室,礼貌地询问正在整理档案的工作人员。那人抬起头,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报了名,就不能取消了。”对方答非所问地道。他们每年这个时候,就有不少人跑来,闹着要把报名表撕了。但真要是由着他们这么干,那连规定任务的十分之一都完不成。
“江蔚芸是我堂姐。她说她今年要去下乡,我就想来确定下,麻烦你了。”江书瑶睁大了眼睛,一副特别无辜的模样。那个工作人员听她这么说,才侧身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沓报名表,随便翻了翻。她从中抽了张给江书瑶看。
“她确实是已经报名了。”江书瑶看到上面登记的大队,竟然跟江书涵是同一个,舒展的眉心瞬间拧了起来。那人看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就是江蔚芸,立刻戒备地把报名表收了起来。江书瑶也没解释,而是从背着的军绿色挎包里,拿出了他们家的户口本。
“哎呀,看来这次下乡,我们家可真是热闹了。”江书瑶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次下乡对于江蔚芸和江书涵来说,都是一次重要的历练。但她也清楚,那里的艰苦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坚强面对,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