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不动声色地刷得一下合上书本,端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微微颔首,尽显高手风范与长辈气度,只是身边众人慌乱的模样,与他的从容形成了鲜明对比,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
如果没有恰好飞过去一本,再被萧若风恰好捡起,再被他们恰好看见……那该多好啊~
……
苏暮雨发现他开的书肆,最近生意变得相当好,平日里门可罗雀的书斋突然热闹起来,各色人等进进出出,有人鬼鬼祟祟。
不仅是他,是天启所有的书斋,生意都很好。
虽然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赚钱,但是能赚钱的话,他还是蛮高兴的……对吧?
“我这里不卖那种书!我是正经人!”
“哦,请问您有货源吗?我吃。”
“……没有!”
他气愤地甩上门板,气得直咬牙。
难道是苏昌河,疯了吧这么针对他?!皇城司都来了!!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猜测,他又不是瞎了,前两天那个话痨神神秘秘的,谁晓得干得什么破勾当……
不过……天启城,她确实不喜欢这个地方,他也不喜欢……
……
喧闹的闾里巷道传来刺耳的哄笑,几个锦衣少年正围着蓬头垢面的乞儿推搡。
“走快点!快点!”
“哈哈哈!你看他?!好好笑啊~”
“打他!快打他!”
不远处,两人的目光落在这块。
苏昌河停下手里的动作,神情恍惚,咧嘴冷笑,毫不留情地转过身。
“闾里贫富混居,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少见……”
苏暮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猛地收缩。
街边一个富家公子哥儿正拿着一串糖葫芦逗弄着身边的小厮,晶莹剔透的糖葫芦裹着糖衣,在日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衣衫单薄的小男孩目光被吸引过去,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下。
那公子哥儿注意到他,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随手将糖葫芦扔到地上,碎冰碴混着糖渣溅在他结满冻疮的脸上,哄笑声顿时炸开,还朝着啐了一口。
“小叫花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想吃糖葫芦?”
说罢转身离开,吊儿郎当。
没走多远,几个官兵挥舞着棍棒气势汹汹地走来,嘴里喊着。
“哪来的小叫花子,别在这儿碍眼,赶紧滚!”
说着就用棍棒驱赶他,慌乱中,那孩子不小心摔倒,膝盖擦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
“等一下!”
苏暮雨冷喝一声,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腰间羊脂玉坠撞出清响,三步并作两步挡在男孩身前。
原本举着棍棒的官兵看到他一身富贵的打扮,瞬间换了副谄媚嘴脸。
“这位爷,小的也是奉命办事......”
事情处理很快,在这天启城讨生活的,谁没有一颗玲珑心,笑面具。
“你还真有闲心做这种烂好人。没必要的善心究竟是好是坏,你自己心里清楚吗?小心被缠上!”
苏昌河不冷不热地斥了几句,表情看不出喜怒。
苏暮雨自认也算是了解她,随意地耸耸肩。
“力所能及,你不也一样?”
“哼,一样……慈悲能当饭吃?”
苏昌河转身就走,路过时,靴底碾碎地上的糖葫芦,暗红汁液溅在青石板上,像极了暗河刑房里干涸的血迹。
“记住,我们是执刀人,不是菩萨。”
“等等我呀!喂!不是你要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