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领着一群宫女踏进承乾宫,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如今谁人不知,安陵容独领风骚,六宫皆知。然而,她这副轻狂模样却让不少人心生反感。
年世兰树大招风,骄纵恣意,在景仁宫时曾让皇后颜面扫地,如今却突然被打入冷宫,翊坤宫的宫女太监也全都被贬入了慎刑司。上一秒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华妃娘娘,此刻却……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容妃娘娘才是帝王的心尖宠。皇后昨夜得知这个消息后,头风发作,而唯一能依附上容妃的夏冬春自然成了众人嫉妒的对象。
但夏冬春才不在乎这些,她大大咧咧地带着人张牙舞爪,全然不知收敛。人还没走进去,安陵容就已经听到了她那娇俏的声音。
“姐姐,还没恭喜你有孕之喜呢,如今又被皇上晋了位分,双喜临门。”
一进门,夏冬春便坐到了安陵容的身边,“咕咚”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姐姐,皇后娘娘头疾复发,倒真是不巧,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病了。”
她的心直口快让安陵容慢慢抬眸,手里的绣活也停了下来,她倒是一如既往地不谙世事。
“皇后娘娘的病哪里是你我可以置喙的,在这承乾宫你可以没有规矩,但出了这道门,嘴巴最好闭得严实了。”
“姐姐,我自然知道,多谢姐姐关照。”夏冬春心里感觉是一股热流蔓延至她的全身,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我知道紫禁城不是夏府,我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本了,但在姐姐面前,我还是想任性些。”
这种全然的信任安陵容第一次感受到,她身子僵硬了片刻,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道。
“你明白就好。”
看来即使重活一世,她还是一样的自私,这种被人信赖的感觉实在太好,如果她真的对她有姐妹情,那她就应该好好教教她,偏偏她选择了纵容的方式。
可也怪不得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不是吗?
夏冬春是武将世家,一天天的根本是闲不住,她身边的丫头给她做了个毽子,她便拉着安陵容出了屋子。
“姐姐,你天天在屋子里闷着,不觉得憋屈吗?出来透透气也好。”
“夏贵人,娘娘怀着身孕,您可得小心些。”梅香连忙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安陵容。
一行人在院里,郁郁葱葱树下,几个太监搬了把紫檀木制作而成的玫瑰椅出来,安陵容便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夏冬春将毽子轻轻一抛,待它落下时,便伸出脚去,时而脚尖一挑,时而脚侧一翻,她脚上的功夫不弱,宫女站在一旁开始报数。
“九十九”
“一百”
“一百零一”
……
安陵容的眼神也越发认真,最后直到毽子落下时,已经快两百个了,夏冬春拿着手上的毽子,一脸遗憾道。
“可惜自从入宫后,我就很少玩了,不然我至少能踢三百个。”
“难怪妹妹是武将世家,连脚上功夫都比别人厉害许多。”
安陵容取笑道,偏偏夏冬春还一脸骄傲地说道:“姐姐腹中也不知是个小阿哥还是小公主,不过到时候这承乾宫总算是热闹起来了。”
她低头摸了下安陵容平平的小腹:“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这孩子的姨娘了。”
“我好像还没同意吧?”安陵容问道。
“姐姐难道会不同意吗?”她扑动着睫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对比承乾宫的一片笑声,景仁宫的气氛便有些诡异了,皇后捂着自己的额头,仿佛觉得她似乎回到了王府。
华妃多次言行无状,如今才变成冷宫的庶人,这一切却是因为容妃。
姐姐,或许我不该让你死得那么早,也许今日你也能尝一尝当日的苦果,明白我当初的滋味了。
“娘娘,您多少喝些药,别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啊。”剪秋一脸难过地说道。
“这些药有何用,能治本宫的身体,治不了本宫的心。”
皇后冷笑一声,药碗被打翻了,她的眼神直直的看向了剪秋,缓缓地说道:“容妃的恩宠还在后头呢,这才到哪。”
她与胤禛夫妻多年,怎会不了解他的心思。
今日他能让年世兰去冷宫,明日皇后的位置便能让她拱手相让。
他太了解她了。
年氏班师回朝,兵权却被褫夺,年家封赏不断,多次请求年世兰复位,最后年家的人开始接连下狱,从前的一切罪证都被查了出来。
与前朝相呼应的更是后宫,安陵容一人专宠,后宫的嫔妃跑到了慈宁宫去诉苦,太后想到皇帝的那一番话,现在还在反复消化中。
皇后闭门不出,太后将人打发后,悠悠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身旁的竹息,问道。
“皇上既然能料理年家,又为何赐年世兰欢宜香?”
竹息没有说话,太后没有为难她,只是淡淡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容妃会是例外吗?”
皇上的恩宠今日有,明日无,年家一夕之间落得如此下场,前朝后宫人人自危,帝王无情又是多少人在心里的感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