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念倚在朱漆廊柱上，指尖缠绕着一缕从袖中溜出的狐火，火光明灭间，映得她眼角的朱砂痣愈发妖冶。
叶景明站在三步开外，白色锦袍的下摆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本该是警觉的——作为叶家这一代最受重视的子弟，自幼修习的清心诀足以抵御寻常妖邪。
但是，狐念在他心底里最为单纯。
此刻，他望着狐念的眼神却像蒙了层雾，瞳孔里只映得出那抹穿着白色轻纱的身影。
“小明哥哥，”狐念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绒，顺着风钻进人耳。
“你只需告诉我，道灵珠被移去了哪里。说了，我便什么都答应你。”
她往前挪了半步，衣袖扫过叶景明的手背，带来一阵奇异的暖香。
叶景明的喉结动了动，嘴唇无意识地张开，声音空得像山涧的回声。
“父亲……只说过要转移，没说去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回想，可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狐念那双含笑的眼，什么都抓不住。
狐念啧了一声，指尖的狐火暗了暗。
这叶家小公子看着精明，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
她正要再加些灵力，让这木头再好好搜搜记忆，身后的林星眠不干了。
“叶景明！”
林星眠提着裙裾冲过来，鬓边的珍珠步摇撞出细碎的脆响。
她原本还想装一下矜持懂事的，但看见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一股火气顿时便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眼睛瞎了吗？”
林星眠一把将叶景明拽到身后，自己挺着脊背挡在前面，杏眼瞪得溜圆，“这狐狸精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跟她靠那么近做什么？忘了叶家家训里说的要远离妖邪吗？”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我看你就是被她迷昏了头！还有你，”她猛地转头指向狐念，声音尖利，“穿得这么花里胡哨，跑到别人家里勾引人，要不要脸？再不走我就叫护卫了！”
狐念被骂得挑眉，正要发作，却瞥见林星眠攥紧的拳头和泛红的眼眶。
藏不住的醋意啊。
她忽然笑了，眼角眉梢都弯起狡黠的弧度，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半圈，指尖悄然换了个诀。
“小妹妹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狐念的声音陡然转柔，像山涧清泉淌过玉石，“你这么急着护着他，又这么关心叶家的事……”
她往前倾身，一股更浓郁的异香随着话语散开，“莫不是知道些小明哥哥不知道的内情？”
林星眠正要啐她一口，忽然觉得那香气顺着鼻腔钻进肺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大半。
方才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熄灭，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狐念那双仿佛含着星辰的眼睛。
“我……”她想摇头，嘴唇却不听使唤，眼神渐渐变得呆滞，像是蒙尘的琉璃，“一日前……寅时……”
她的声音平板得像在背书，每个字都清晰得可怕，“叶伯父让亲信……将道灵珠送去了城西云栖寺……藏在大雄宝殿……三世佛的莲花座下……”
哎呦，还真知道。
狐念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指尖的灵力悄然收回。
叶景明和林星眠几乎同时晃了晃，双双跌坐在青石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刚才泄露出的惊天秘密浑然不觉。
夜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伴奏。
狐念理了理衣袖，转身，衣掠过廊下的宫灯，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在寂静的庭院里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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