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和成王一母同胞,命运相仿,并不得先帝宠爱。一个和亲为质多年,一个奉旨领兵在外,无召不得入京。
皇位是赵家的,他们当然有资格觊觎。
此前,洪孝帝对待婉宁长公主礼遇非常,各种施恩。天下皆知,文人们纷纷执笔,大书特书圣上的明君风姿。
其实未尝没有制衡成王的意思。
所以说啊,婉宁这辈子逃不过为质的命,都是上苍注定的。虽然在她眼里,那些来自洪孝帝的恩赐更难以接受。
一日为质,一日便不得安宁。
她一直支持成王谋逆造反的打算,先前主动提出帮他招揽朝臣。在众多青年才俊中,属肃国公萧衡最出色,沈玉容次之。
沈玉容才华横溢,目光短浅,蠢得出奇。但萧衡又不一样,作为洪孝帝的死忠,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到位极了。
所有人都相信萧衡是纯臣、孤臣,或许洪孝帝自己也信了,好几次委以重任,故意拔高他的权势。
论身份,婉宁出身皇族,确实比萧衡高贵。若单纯论权力,就远远比不过这位在朝廷的影响力。
不过她保留着一个好习惯——杀伐果断,这些不能为她所用的人,还是死了的好。
沈玉容的死没惊起什么波澜,洪孝帝倒是爱惜人才,抽空过问了几句。底下人统一口径,全推给了山匪强盗。
“强盗……”
洪孝帝皱眉,沉吟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萧衡回京述职,论功行赏后,洪孝帝特意问起这件事。
“爱卿可听说城外有什么强盗么?”
萧衡也听说了沈家灭门惨案,他跟沈玉容无甚交情,谈不上感慨,却对曾是淮乡第一才女的薛芳菲略表遗憾。
但这在意来得莫名其妙,很快便散了。
不过京郊重地,禁军扎营,何来的大胆匪徒。恐怕是沈玉容招惹了哪方权贵,查案的人不敢深究,随口说的糊弄之言。
萧衡同样无意细查,死个状元罢了,不值得大费周章,便重新起了有关成王的话题。他知道,这是洪孝帝心里的刺。
如他所料,洪孝帝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直到两人交谈完,眼看宫门即将落锁,萧衡拱手告退,都没再提什么沈玉容。
热闹的街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萧衡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忽然听前方一阵喧哗。只见文纪探头进来,苦着脸道:“主子,前面是长公主的车架。”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见驾。萧衡叹了口气,无奈下车,隔着一群侍卫,看清了骄纵跋扈的婉宁长公主。
他暗道来者不善。
“微臣萧衡,见过长公主殿下。”
婉宁摇了摇手里的描金团扇,广袖华服,居高临下,笑眯眯道:“肃国公此番立了大功,本宫忝居高位,怎敢受你的礼呢。”
她说话经常夹枪带棒,毫不遮掩自己的恶意,比寻常人直白许多。这反而令萧衡稍微放下心,慢慢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他气定神闲:“全仰仗圣上英明。”
婉宁笑看他一眼,妩媚多姿的神色里暗藏不屑,仿佛在说堂堂肃国公,也不过如此。随后再未言语,径直远去。
萧衡保持拱手的动作,垂眸深思,他到底何处得罪了长公主。最后也没想出来。
一路无言的回到肃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