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荽有时候也会觉得厌倦。
她本不应该到天界来,她本来可以度过幸福美满的一生。
世事无常,胡荽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弑神。
她将离光夜昙视作棋子,希望用双生花灵搅动四界,可多维度观察下来,夜昙却非好人选。
作为人族不受重视的公主,前十几年她过得潦倒凄凉,亲情缘浅,困在阴暗处艳羡姐姐。
但她有一颗宽容大度的心。
即使面对碧穹仙子、步微月等人的诸多恶意,依旧能做到等闲视之,从不为外人的眼光所束缚。
胡荽欣赏这样坚定的人。
不过如果是棋子,未免有些不好用。
甚至胡荽隐约预测到,哪怕将来真的对簿公堂,取天帝性命报仇,善良女主也会尽力劝阻。
其他人受女主光环影响,自然站在夜昙一方。
东丘一族白白死去。
胡荽不允许天帝有翻盘的任何一丝可能。短暂思考后,她很快想到了一个新办法。
既然夜昙狠不下心,那就逼她不得不下手。
办法多的是。比如毁了主角在意的一切人或事,彻底毁掉她的生活,到那时她还能淡然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说些空空荡荡的大道理,打量谁不懂啊。
不过是刀还没落在自己身上,冷眼旁观,不觉得有多疼罢了。
“先拿谁开刀呢?”
珍珠听完大感赞同,下一秒就开始挑选合适的对象。
之前她跟着胡荽干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恶贯满盈形容都是轻的。这时候也没觉得不对。
洒洒水的事。
胡荽胸有成竹,道:“这种事当然要一步步来,至少先给她一个缓冲时间。”
然后再予以致命一击。
“你的意思是皇族?”
胡荽点头。
双生姐妹的羁绊不由世事变幻转移,夜昙约莫是在意姐姐的。
那就留青葵到最后。
珍珠露出一个笑,应声去了。胡荽待在原地,安静看着不远处的仙楼宫阙,眼里情绪翻涌。
毫无疑问,这是件错事。
不管是拉无辜者下水,还是刻意利用他人,她在用力朝错误的、无法回头的方向奔去。
胡荽早已没有退路。
她从不否认自己的卑劣、恶毒,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因为最后赢家永远留有这种特权。
至于过程中失去的,那并不重要。
珍珠下手一向干净利落。
另一头夜昙还在和少典有琴拉拉扯扯,感情逐渐升温时,突然听说天界发兵讨伐人界皇族。
等等,皇宫不就是她们的家么?
她也顾不得天界有什么规矩了,求清衡紫芜帮忙私自下界,结果只看见哀嚎遍野的人间惨剧。
昔日华丽辉煌的皇宫覆上一层血的颜色,到处是烧焦了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尸体。
夜昙神情茫然,说不出话。她找到了皇帝皇后。他们倒在地上,手还紧紧相握,死去多时了。
而这一切,都出自天帝的命令。
夜昙心里的痛苦与怒火交织在一起,险些丧失理智。
其实父母以前对她并不好,漠然相待。比起千娇万宠,明珠堆里长大的青葵,她活得像野草。
从来无人在意。
可当他们真的死去,夜昙又无可避免的感到一阵绝望。
夜昙在天界学了些清洁法术,这时恰好派上了用场,她帮死去的人们整理好仪容,洗去身上脏污。
然后在帝岚绝的帮助下给他们立好碑。
帝岚绝小心觑着夜昙的神色,嘴里绕了八百句安慰的话,愣是一句没说出来。
干巴巴道:“你,你别难过。也许里面有什么内幕也说不定啊。”
夜昙闭了闭眼,强压怒火道:“哈哈哈哈,内幕……还有什么内幕,难道命令是谁逼天帝下的么?”
“你不必多言,我一定会查清楚。”
望着夜昙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的侧脸,帝岚绝默默低了头。好半天才抬起来,道:“我帮你。”
他是兽族少主,的确有资格掺和进来。
总之夜昙没有拒绝。
她也没有再上天,跟着少典有琴继续学习法术,此后便消失在了人族与兽族的边缘之处。
再出现,夜昙带着沉渊界的魔族士兵打上了天庭,当着众多仙君的面细数天帝的一个个罪状。
还表示天帝必须自尽,才能赎罪。
天帝涨红了脸,呐呐无言;吃瓜群众看了两边一眼又一眼,表示这瓜实在太大,他们快吃撑了。
大概只有胡荽是真心高兴的。
因为她曾经日夜盼望的场景,终于如愿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