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想法往往同正常人不太一样。
胡荽没想到,面对害死生身父母的天帝,夜昙竟能宽容至此。只提议废掉他的修为,赶下神座便算作赎罪了。
你看,罪人就该这样。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唯独一旁的青葵面露异色,却碍于情势不敢说话。
青葵看向自幼冷情的妹妹,眼里第一次温和不再。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过天帝,而非以牙还牙。
难道爹娘的死便那般无足轻重吗?
在场众人用崇敬赞扬的目光装裹着夜昙,为她披上了一层神女滤镜。多么善良、明事理的女孩啊。
没有人在意逝去的人们。他们何其无辜啊。
眼看天帝也像深受感染似的认罪,说自己偏信谣言,罪孽深重,希望以后能够弥补两姐妹。
夜昙绷着脸,淡淡道:“正该如此。”
青葵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她千方百计说动魔族攻上天庭,结局却并非所愿,寒声道:
“不行!我不同意!”
“一句道歉,就能抹去肆意屠戮人族的事实吗?”
青葵一直都是娴静温柔的形象,难得这般高声说话,只因怒火难平。“你若真心知错,为何不就地自裁!”
天帝的脸僵住了。
他根本不认为毁灭双生花灵,乃至与其相关的人有什么错,他明明是为了四界和平着想啊。
低级的人族仙窍未开,死就死了,谁会在意。
连同为人族的离光夜昙不也这样认为么,哪有这个陌生女人说话的份。
天帝轻咳两声,成功唤醒了夜昙的思绪。她想拉过青葵的手让其冷静,怎料被青葵一把甩开了。
“姐姐,我们不是已经说好……”
青葵冷笑,“你和他定下的事与我何干。你愿意让天帝活,我却要他以死谢罪。”
“青葵公主所言极是。”胡荽拍了拍手,从人堆里慢悠悠走出。原来这世上还有正常人啊。
夜昙皱了皱眉,心情因一系列变故变得烦躁。
“你又是谁?”
“我?”胡荽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指了指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道:“昔日东丘一族覆灭,现在只剩我一人了。”
东丘?
底下众仙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他们倒是记得东丘,早在几百年前因供奉双生花遭天界围剿。
怎么现在冒出来所谓的遗孤了。
说完,胡荽便径直看向天帝,见他神色已然薄怒,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些:“今日是我来了。”
“这样的话,天帝陛下可能真得死了。”
天帝还想就往事回忆两句,再发表些歉疚感言,胡荽却等不及了。活生生的仇人站在眼前。
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呢?
随后一剑刺穿了天帝的身躯,将其魂魄抓出来,剑光凄寒,仇人彻底湮灭于尘。
许多人都发疯似的围上来,想要救一救天帝,尤其是天后一家人,看着胡荽的目光冰冷至极。
“你这是滥用私刑!”
夜昙眼神复杂。
她只觉得一切超乎意料。天帝怎么就死了呢?
胡荽仔细想了想,她们倒也没说错,无所谓道:“对,我就是用刑了,双手沾满鲜血的东西不该死么。”
夜昙又叹息道:“何至于此。”
完全无视了姐姐青葵几欲喷火的目光。
胡荽还是笑着,甚至懒得反驳,因为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聊起天来终究是没结果的。
其实哪里是天帝呢,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不好意思,她喜欢搞连坐。
双生花降临东丘,带来数不尽的杀戮,该死;天界的人散播谣言,犯下数不尽的罪行,死。
于是珍珠出现了。
还是那把剑,砍瓜切菜似的,瞬间将殿里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只剩一个清衡顽强的站着,一语不发。
胡荽想,他大抵是恨极了她吧。
曾经的情啊爱啊,都终止在这一刻。
“胡荽,你会后悔的。”
清衡艰难道。
胡荽摇头,“不,你不懂。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报仇雪恨,现在达成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像如果给你机会杀了我,你也一样会感到无比痛快。”
可惜这样的机会永远不会有。
她必须是最后赢家。
清衡还是死在了珍珠剑下,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而胡荽目送清衡死去,不知怎的,一时恍惚失神。也许她心里未必没有独属于清衡的位置。
三百年的时间足够她记住一个人。
无奈恨太深厚,爱太浅薄,最后有缘无分。
从此四界以胡荽为尊。不过胡荽只做了几十年的天帝便有些扛不住,选中了合适的继任者。
便迫不及待带着珍珠前往下一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