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爹爹！”郭芙在堂中见到郭靖，惊呼一声，欢快的跑到他身边去。

郭靖本皱眉看着裘千尺，忽然听到郭芙的声音，先是一喜，而后怒道：“芙儿，你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我与你妈妈担心死了！”

郭芙双眼本就哭的略红肿，被郭靖一吼，眼眶又是一热，缩了肩膀不敢看他，嗫嚅道：“爹爹，芙儿找妹妹去了，没给爹爹妈妈报平安，芙儿错了。”

这是郭芙忆起前世后第一次看见郭靖，心中无限眷念疼痛，又带着愧疚，毕竟前世最后，素来最听爹爹妈妈话的她，没有遂了爹爹妈妈的愿。

杨过不愿见郭靖对郭芙生气，连忙上前撩了袍子跪下，磕了个头道：“过儿拜见郭伯伯。”

“你……”郭靖虎目圆睁，一眼瞧出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与自己早逝的结义兄弟容貌极其相似，眼里爆出惊喜，大喜道：“杨过？你是过儿！”

“是，郭伯伯，我是杨过，过儿不孝，如今才与您相认。”

郭靖大笑，单手扶起跪倒的杨过，将他抱在怀里，激动道：“好！好啊！过儿，你还活着，郭伯伯真是太开心了！郭伯伯对你不起，半年前才知你不知所踪，这么久也没能找到你。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过的可好，离了终南山怎不回桃花岛找郭伯伯？”

杨过眼眶一酸，感动于郭靖待他之舐犊情深，想起前世自己隐居古墓，辜负郭伯伯对自己的期望就一阵懊悔愧疚。“不，郭伯伯，是过儿不孝，辜负了郭伯伯期望。”

郭靖以为杨过在说他背师离开终南山之事，他后来抽空去了一趟全真教，了解了一些事，不由沉声道：“过儿，不是你的错，是郭伯伯识人不清，竟未能将你托付给一位好师父，害你小小年纪受尽苦楚，郭伯伯愧对你。”

杨过哽咽：“郭伯伯……”

“郭大侠，我知你们叔侄情深，但也请先帮我拿到解药，你们也好父女团员不是?”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郭靖杨过二人回神，见一身杏黄道衫的美貌道姑正抱着一个襁褓，脸色十分难看的看着他们，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杨过见她怀里抱着的红色襁褓，微微皱眉。心道：今生郭伯母没来，郭伯伯耿直，襄儿还在李莫愁手里，看来她也还是中了情花毒，如今是想以襄儿为要挟，让郭伯伯为她抢绝情丹。只是今生没有自己插手，不知程英和陆无双姐妹二人如何了？先前自己竟忘了她二人也来了绝情谷，希望她们二人无事才好。

郭芙见李莫愁抱着郭襄，还出口要挟自己父亲，立即拔出腰间长剑，怒道：“李莫愁，你把我妹妹还来！”

李莫愁挑眉，并不把郭芙放在眼里，冷冷道：“郭大姑娘何必着急，我原本也不知这是你家妹子，她在我手上可没受过半分苦，反倒是我那师妹不食人间烟火险些饿死她，我怎么说也能算的上你家妹子的救命恩人，如今也不过是想让郭大侠帮我取个解药而已，何必拔剑。”

“你！”郭芙哑口，实在是李莫愁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她的本心不好，但前世今生自家妹妹在她手里都没受什么苦，前世妈妈也念她看护妹妹的恩情，自己如今也无法不承担这份人情。

郭靖沉声道：“李道长，郭某感谢你对襄儿的照护，你的要求郭某自当答应。”

“爹爹！”“郭伯伯！”郭芙杨过二人异口同声，没人比他们更知道要拿绝情丹所要付出的代价。

不出二人所料，堂上主位上坐在轮椅上，容貌丑陋的妇人立即开口，“好啊！要我的绝情丹也简单，只要你郭大侠献上你的项上人头，我立刻双手奉上绝情丹！”

站在她身边的美貌绿衣姑娘开口：“妈，我他们说郭大侠是护卫襄阳的大英雄，咱们不能……”

妇人大怒，骂道：“狗屁大侠！他是杀你舅舅的仇人！”

“裘千尺，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哥哥分明是自己心术不正，害人终害己，自己摔死的，怎能怪得我爹爹妈妈！”郭芙怒喝，前世她就对爹爹妈妈与裘家兄妹的恩怨好奇不已，后来缠着黄蓉许久才从黄蓉口中知晓的前因后果，还知道了杨过爹妈的事。想到此，她不由的悄悄向杨过看去，却正对上他看自己的眼神，心中一跳，连忙转开眼。

郭靖却是疑惑，“芙儿你怎会知道这事？”

“我、我听妈妈说的。”郭芙结巴道，她虽没撒谎，但对着郭靖，总觉得心虚。

裘千尺气急反笑，“黄毛丫头，信口雌黄，你……”

“芙妹！”杨过星目圆睁，见裘千尺嘴唇微动，并非是“你爹妈”的样子，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冲向郭芙，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剑挡在身前，只听“噹”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剑从中折断，地上落下一枚枣核。

“杨过！”郭芙双眸一热，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眼眶，她伸手掰过杨过的身子，哭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你是傻子么？为什么又挡在我面前！”

挡在身前的身影与前世的重合，想着前生无数次救自己于水火的人，郭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过儿，芙儿！”郭靖大呼，上前的步子却顿住，因为他看见自家女儿哭着一头扎进杨过怀里，虽然他是很乐见郭杨两家三世婚约的实现，但自家女儿这么不管不顾的扎进一个男人怀里，他作为爹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的。

杨过扔掉手中的断剑，抬起发麻的手臂抱住郭芙，轻声安抚道：“芙妹，你别担心，我没事。”眼中却有冰冷的寒意聚集。他本就担心上一世的事情发生，时刻关注着裘千尺的动静，本想着她今生若不出手伤害芙妹，看在公孙绿萼的面子上，他也就放过她。但她竟然只是因为芙妹一句话便要置她于死地，那么自己也就不必手软了。

杨过抱着郭芙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抬头看向郭靖，“郭伯伯，您信过儿吗？”

郭靖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仍旧点头答道：“自然是信的。”

“那便请您暂时不要出手，交给过儿解决。”

郭靖犹豫了片刻，缓缓点头。“芙儿，到爹爹这儿来。”

郭芙被自家爹爹的声音唤回神，哭声一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红着脸推开杨过，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垂着头就躲到郭靖身后去了。

杨过瞧着她的动作，无奈笑了笑。郭靖见他二人情态，脸皮微抽。

杨过再转身时已敛尽脸上笑意与柔情，他先看向李莫愁，道：“李道长，你也听到裘千丈的要求了，但我想你应该不想与桃花岛为敌吧。我还知道另一种解毒的方法，你将我小妹子还给郭伯伯，我便告诉你，如何？”

李莫愁犹豫，她的确不敢与桃花岛为敌，不说黄药师，便说黄蓉，若郭靖真死在这里，想来自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黄蓉也不可能放过她。

李莫愁抿抿唇，“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

李莫愁盯着满脸自信的演过半晌，又看了看郭靖，而后看向一脸恶意的裘千尺，犹豫片刻，道：“好”郭靖自不必说，杨过刚刚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给郭芙挡下枣核，功夫定然不低，她不一定是他对手。而那裘千尺，虽瞧着是个废人，但内力却出神入化，但是那口中的枣核便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若不然她早就自己抢到绝情丹了。李莫愁想着，心下沉重，想她纵横江湖，少有如此无力的时候，面色不由冷然。“我可以信你，但是你要先告诉我解毒的方法，等我解毒了，就将孩子还你们。”像是怕杨过反悔，又连忙道：“你也知道我不敢与桃花岛为敌，我不过是为了活命才不还你们孩子，只要我的毒解了，这个孩子对我来说也没有用了，自然是要还你们。但是若是我解不了毒，总是一死，多个孩子陪我，我也无所谓，你说呢？”

杨过并不惊讶于她的要求，点头应道：“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