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杨过要与他们一起回襄阳,并且此后会在襄阳任职,郭芙十分开心。
几人欢欢喜喜回了襄阳,黄蓉得知他们要回来,一早等在城门口,远远见三匹良驹先后而来,立刻奔上前去,身后随着二武兄弟。
郭靖翻身下马,大步迎上黄蓉,掀开身上披着的斗篷,露出怀里的襁褓,柔声对黄蓉道:“蓉儿,快看,襄儿回来了。”
黄蓉虽早已知小女儿被救回,但这却是第一次真切的看见自己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小女儿,眼眶霎时通红,伸出手轻柔的从郭靖怀里抱过郭襄。
郭襄被父亲掩在怀里睡了一路,如今正是精神的时候,看见妈妈,咿咿呀呀的笑起来。
“妈妈的襄儿,妈妈总算抱到你了。”黄蓉眼中落下泪来,垂头亲了亲郭襄柔嫩的小脸。
郭芙也眼眶发红的依偎到黄蓉身边,安慰道:“妈妈,襄儿回来了,你别再伤心了,咱们家以后都会好好的。”
黄蓉嗔道:“妈不伤心了,但是芙儿你以后可不许再莽撞行事,知道你一个人去追襄儿,爹爹妈妈都担心死你了。”
郭芙撒着娇道歉:“妈,芙儿知错啦,看在襄儿回来的份上,你就别怪芙儿啦。”她又小声的笑嘻嘻给黄蓉道:“妈,你猜猜还有谁回来了?”
二武兄弟上前拜见郭靖,瞧见他身边的杨过,一时没能认出是谁。
“师父,这位是……”
“过儿,你也来襄阳了?”黄蓉一早注意到了杨过,只是她先前注意力一直在女儿身上,未来得及与他说话,见郭芙神秘兮兮的叫自己猜,不由好笑,扬声唤他。
杨过上前见礼,“过儿见过郭伯母。”
见黄蓉似乎不惊讶于杨过的出现,郭靖和郭芙父女二人都有些懵,不明白他们怎么看起来很是熟悉的模样。
二武十分惊讶,武修文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是杨过?他们不是说你……”
“二弟!”武敦儒扬声打断武修文,上前一步见礼,“原来是杨大哥,之前听全真教的道长们说你叛出了全真教,下落不明,咱们都十分担心你,没想到你如今和师父一起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杨过扬扬唇,不置可否,“多谢大武兄弟关心。”
黄蓉目光在杨过和二武身上一扫,笑着道:“好了,都回家吧,今日咱们家大团圆,回家好好庆祝一番。”
郭靖应道:“蓉儿说的是,咱们走吧。”
郭靖携着黄蓉率先进城,二武兄弟本准备问问郭芙这月余来所发生的事,郭芙却径直越过他二人,拉住杨过的衣袖,拽着他跟上郭靖黄蓉。
“杨哥哥,咱们也快走,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我十分想念呢。”
杨过一手牵着两人的马,一手被郭芙牵着,眸光温柔的看着她,回道:“嗯,我也很想念郭伯母的手艺。”
二武瞧着亲近的两人,脸色微沉。他们本以为郭芙喜欢上了那个穆悔,他们自认比不上穆悔,心中已放弃了郭芙,没想到那穆悔似乎对郭芙无意,邀请他来襄阳都被拒绝了。二武本觉得没有穆悔他们便还有机会,这半年来在郭芙面前极尽表现,但郭芙对此并没有过多反应,甚至因为她噩梦的事,都少有与他们打闹的时候了。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月,郭芙竟又与杨过这般亲近,可杨过他凭什么!小时候在桃花岛就不听管教,被师父师娘赶出桃花岛,又叛出全真教,这样的人凭什么让芙妹青睐?师父竟然还打算把芙妹许配给他!他配吗?
二武心中十分不服气,心中甚至对郭靖的偏心生出了一股怨气,明明他们才是跟着他多年的亲传弟子,却将越过他们将女儿许给旁人,还是个处处都比不过他们的人。
他们只知道杨过当年在桃花岛时没学过功夫,被他们两人按着打,后来虽然用了邪功将他们打伤,却也被师父师娘厌弃赶出桃花岛。而他叛出全真教,想来在全真教也没学到什么本事,于是对他十分看不上,只是碍于师父师娘的面子,不得不忍气吞声,假装友好。
杨过看破他们二人的想法,却不点破。郭芙上辈子便只把他们二人当师兄,这辈子更是没有考虑过,甚至潜意识里还把两人当做完颜萍和耶律燕的丈夫,更是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黄蓉并不插手他们年轻人的感情,只瞧着郭芙与杨过的情态,默默准备起了嫁妆。而郭靖对此从头到尾一无所知,根本没察觉到四个年轻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转眼大半月过去,已是年关,这大半月来杨过常常跟在郭靖身边,随着他巡城练兵,在军中已混了个脸熟。
年前襄阳安抚使吕大人的夫人在家中设了个小宴,邀请了黄蓉和郭芙前去,二人高高兴兴的去,回来黄蓉却面色沉重,而郭芙更是面色铁青,显然气的不轻,没等进到大门,在大门口见到杨过的瞬间,就跃下马车,从门口石狮子身上抓了一把细雪朝杨过砸去。
杨过惊的也不敢躲,见她怒气冲冲的从马车上跃下扑过来,连忙伸手去接,“芙妹,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因是去赴官员夫人的宴,黄蓉与郭芙今日都打扮的比较隆重,又乘了马车,郭芙单手捞起繁复的裙摆,另一手抓着冰冷的雪就往杨过脖子里塞。
杨过冷的浑身一抖,却仍拉住郭芙冻的冰冷的手捂在掌心,见她气的双眸发红,又满脸委屈,心中一疼,柔声道:“芙妹,发生什么事了,给我说说?”
“你!”郭芙抬眸看他满脸柔情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酸,满腹的怒气瞬间化作委屈,怒道:“你有什么好的,当谁都稀罕么!”说完狠狠在他脚背上一踩,脱开他的怀抱就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大门。
因是冬日,穿了厚厚的棉靴,杨过并不觉得疼痛,但仍是晚了一步,没能拉住郭芙,急声道:“芙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过儿。”黄蓉唤住杨过,神色间也有些冷。
杨过这才想起黄蓉还在一旁,连忙焦急的问道:“郭伯母,芙妹这是怎么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见杨过眼中不似作伪的焦急担心,黄蓉微微一叹,二人一边缓步往府内而去,黄蓉一边问道:“过儿,你可是与吕大人家的小姐相熟?”
“吕大人家的小姐?”杨过不解,“安抚使吕文德么?”
“是,他家小女儿如今正是花儿似的年纪。”黄蓉点点头,自她认可杨过开始,便已把他当做家人,并不对他疑心,她知其中定然有误会,但也见不得自家宝贝女儿委屈难过,因此神色间难免带了些不满。
杨过何其聪明,只听这一言,想到今日那吕夫人专门请了黄蓉而去,两人回来又是这番模样,霎时便明白过来今日这宴是什么宴。一瞬间慌乱起来,急道:“郭伯母,过儿不认识什么吕大人家的小姐,也不认识什么旁的小姐!我心里只有芙妹一人,也只想娶她一人!”
黄蓉见他着急,自己反倒不急了,笑道:“那这倒是奇了,吕小姐说与你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吕夫人也说你一表人才,她与吕大人都有意招你为婿呢。”
杨过急的跳脚,口不择言的骂道:“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她!我来襄阳除了跟在郭伯伯身边,就是和芙妹一起,从来没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谈何与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杨过紧紧盯着黄蓉道:“郭伯母,你可不要信她,她说鬼话诓您呢!”
黄蓉却道:“她一个好好的官家小姐,又是长在深闺,若不是真与你见过,怎会平白说出这些话来?若教旁人知晓宣扬了出去,她可没得活路,过儿你才是莫要诓骗郭伯母。”
杨过急的快哭了,“过儿真没有!郭伯母你要信我!我对芙妹之心天地可鉴!”
见杨过急的就要指天发誓了,黄蓉连忙拦下他,无奈道:“好了好了,你先别急,吕夫人那我以你已有婚约在身,已经给你拒了。”
听黄蓉说给他拒了,杨过心里一松,霎时高兴起来,喜滋滋的行了大礼道:“过儿就知道郭伯母疼我,过儿谢过郭伯母大恩了。”
黄蓉哼笑:“可别得意,我只说你已有婚约,可没说你和谁有,芙儿可气的不清,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到底在何处与吕小姐见过,人家不可能以她女儿家清清白白的名声平白来攀扯你。想明白了,清楚了,就去给芙儿好好解释,她不是不听解释的人。”
杨过闻言拧眉细思,将自己这大半月来襄阳后的事都翻出来过了一遍,刹那间发现一个疑点,惊喜道:“我想起来了,那日郭伯伯带我巡城,遇见吕大人前来视察,他身侧当时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作男子打扮,吕大人说是他的内侄,带出来见见世面,他与郭伯伯谈话时,那孩子与我交谈了几句。我当时只觉得那孩子身形单薄,不似一般男孩子健壮,但并没有过多在意。”
黄蓉沉声道:“吕大人并非江湖中人,他应该不会容许女儿随意见外男,就算是扮作男子也不应该。何况他们那样的人家,讲究门当户对,绝不会容许女儿嫁给一个江湖中人,但他们却这么做了,还对你赞不绝口,过儿,他们怕是另有所图。”黄蓉神色郑重起来,声音也沉下来。
杨过抿唇,因之后要到襄阳任职,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他自己知道穆悔这个名字是假的,那么,别人自然也会想到,杨过这个名字或许是假的呢。
见他沉默不语,脸色难看,黄蓉心中已有了计较,叹了口气,问道:“过儿,我和你郭伯伯总觉得你只要走正路,不论功绩高低都无所谓,因此一直不曾问过你,你如今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杨过怔了怔,再次深刻认识到郭靖黄蓉对自己之心,是绝不图回报的慈爱之心,是真的将他当做亲生的孩儿般对待。
杨过红了眼,闷闷回道:“过儿如今在军中忝列正五品宁远将军。”
黄蓉一惊,实在是没料到杨过小小年纪,竟然已是正五品的官职,但也瞬间明白吕家的算计,心中不由沉凝。
“这便难怪,你小小年纪,不足弱冠便已是正五品,前途不可限量,怕是那吕大人从何处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才说到了我面前来。”黄蓉瞧着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杨过,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如今这般功绩,教我与你郭伯伯好生骄傲,你这副做了错事的模样作甚?”
杨过赧然低头,“我……”心道:我早知道有了这般功绩会教不相干的人看上,我就不要了,好过让芙妹伤心,真是不划算!
黄蓉没好气的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别胡思乱想,你做你自己该做的事,这些腌臜事不必理会,有你郭伯伯和我呢。”
杨过低声道:“过儿让郭伯伯郭伯母为难了。”
“哼!”黄蓉轻哼,“为难什么?想和我桃花岛抢女婿,那也要看我黄蓉同意不同意。”
杨过垂着头微微浅笑,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