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准时来到收容所门口,江湄开心地冲我招手。
“怎么不让林院长来偏偏选我?”我问。
江湄笑了一下,将手机递给我:“我就要去星漆城上大学了,那里可比我现在待的城市开明得多,嘿嘿到时候就谁都管不了我咯!”
一旁的女人笑着拍了一下江湄的后脑勺:“臭小子,跑远了就不想家了?”
江湄揉了揉后脑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爸早就商量好去旅游了,哪儿还有空管我。”
“那可未必。”女人笑着说。
“谢谢你啊,罗教授。”女人转头看向我,“之前林医生也跟我说了关于性取向的事,哎!真是惭愧当初这么对他。”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现在江湄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他们再次道谢,随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等我回到问诊室,打算收拾一下香料时,李璟走了进来。
“罗教授,有新的患者要您帮忙。”李璟一脸正经的说。
我愣了一下,走出门看着他:“发生什么了?”
李璟犹豫了一下,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患者名叫张思月,重度焦虑和轻度抑郁,根据她先前的心理咨询师提供的信息,她应该是被丈夫精神控制过。”
“好,我知道了。”我接过文件夹,“一会儿你带她过来吧。”
不久,张思月被带到问诊室内,她紧张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周围。
“坐吧,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坐下将香料点上。
张思月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苏静倒了杯水给她,却在张思月接过的瞬间没拿住打翻在地,一瞬间张思月像着了魔似的冲着苏静不停地道歉。
“没事的,一杯水而已,我收拾一下就好。”苏静说。
张思月却站起身说:“不不不,是我干的,我来。”
我看出不对,说:“苏静你把水擦干就好,其他的不用管了,张思月,坐着吧,她会解决的。”
半晌,张思月开口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们说我有病于是把我带到了这里,而我丈夫也因为我的病和我离了婚,带走了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生病的……”说着她开始啜泣起来。
我皱了皱眉,说:“生病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经历,就像感冒发烧一样,按时吃药,好好休息,病魔就会被打败。”
张思月抬头看我:“可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经常犯错,或许他就能原谅我……”
我叹了口气,说:“你趴着睡一会儿吧。”
她愣了一下,之后苏静给她披上毯子,很快在香料的作用下她睡了过去,我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
找到相应的记忆片段后我很快探了进去。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房子,有种大户人家的感觉,“我”站在客厅内,一旁的男人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吃着切好的水果,之后他抬头看“我”:“坐啊,站着干嘛?”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男人盯着电视开口说:“你又忘记把我的衣服晒了。”
“我”愣了一下,说:“我晒了呀。”
“晒了吗?”男人鄙夷地打量了“我”一眼,“那洗衣机里的是什么?”
“我”看向阳台,衣服明明整整齐齐地挂在晾衣架上,“我”站起身打开洗衣机,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短袖,男人在这时用不屑的语气说:“看吧,都说了你忘了,还不信。就你这种记性不好的人,没了我你怎么办啊?”
“我”很快将衣服晒好,很快来到他身旁道歉。
男人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还能指望你什么?”
退出来后,我有些无语,于是挥了挥手将这段梦境修改,之后又进入另一段记忆中。
这次的场景是一家饭店,周围的人都穿得很正式,“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条简单的连衣裙甚至都是“我”这么多年来看起来最体面的一件了,一旁的男人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地和他身旁的另一位女性聊着天。
“诶,赵哥!嫂子真漂亮啊!哈哈哈……”一个男人突然举着酒杯调侃道。
他依旧没有看“我”一眼而是摆了摆手说了一通贬低“我”的话语,之后又把我与坐在他一旁的女人比较起来。
再次退出这段记忆,我已经气的有些想占据患者主体亲自骂这人一顿,但理智又将我拉回,如果随意更改很可能会导致她的记忆产生偏差。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之后吹灭了一旁的蜡烛。
醒来后,张思月一脸惊愕的看着我。
“呃……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张思月流着泪突然拉住我的手:“我该怎么办?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如……你杀了我吧,让我解脱。”
我愣了一下,将身体往后倾,说:“你只是生病了,就像那些医院里的病人是一样的,都是患者需要治疗的患者。”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张思月崩溃的哭了出来,“我只是想要安稳的生活而已,可我为什么总是做不好那些小事呢?!”
我叹了口气:“你想知道真相吗?”
张思月抹了抹眼泪,看着我问:“真相?”
“你被他精神操控了。”我很快回答。
她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这种暴力行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施暴者总会用一些你没有犯过的错误对你进行攻击,一点点地打击你的自尊心,直到你彻底被他驯服。”我解释道,“这种暴力有些是无意识的,但有些是有意的想让你彻底臣服于他们,这种现象是很难被人捕捉到的,可能他们只会觉得施暴者的语言过激了一些,或者只觉得是你们夫妻之间的拌嘴,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一种精神操控。
“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你就是他选择的受害者,你仔细想想,他第一次说出你的错误时你的表现。”
张思月想了想,说:“……我当时很生气地和他争辩,直到我发现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我就觉得是我的错,于是我向他道歉。”
“可他却得寸进尺地教育起了你,对吗?”我问。
张思月点点头。
“离他远点吧,在这儿把病治好,你就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有朝一日等你将他踩在脚下时,他再也没有话语权来对你进行操控。”
“走吧,我们回病房去。”苏静将她带走。
我身体向后倾,抬头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直想着林相柳的那段记忆,林相柳也经历过暴力吗?
突然问诊室的门被敲响,是林相柳。
我站起身来到他跟前:“怎么了?”
林相柳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能修改记忆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严肃地看着他:“我只能修改因为记忆而创造出来的梦境,不能修改记忆,而且修改记忆的后果很容易引发蝴蝶效应,记忆一旦出现偏差很容易出事。”
“……你看到了吧?”林相柳问。
“什么?”我不解道。
“你到了我的记忆对吗?”林相柳说,“在我拉住你的时候你的神情明显恍惚了一下,虽然很短,但你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我看了看周围,耸了耸肩:“看到了一些零散的片段而已,当时我手上沾了香料,我也没想到只要沾上香料在肢体接触时竟然能读取记忆。”
“行,这儿有个患者,长期失眠,无法正常入睡,你给他制造一场梦境,让他好好睡一觉。”林相柳双手插兜说。
我伸出手:“病人信息?”
林相柳将头转向一边,不好意思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