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下午我来到诊室内,男孩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我了,只不过他有些不安分。
“晨晨,你好好坐着,一会儿姐姐给你好吃的。”苏静耐心劝导着这个名为苗晨的男孩。
我很快在男孩面前坐下,说:“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男孩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之后抓着苏静的手小声说:“……图画……好看……”
我顺势朝着墙上的那副装饰画看过去,他对颜色很敏感。
我很快从抽屉里拿出画笔和纸,放在他面前,说:“那你想不想自己画一张呢?”
苗晨看见桌上的纸笔很快来了兴趣,开心的拍了拍手,之后抓着笔就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桌上彩笔的痕迹被甩的到处都是,但我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打断患者,尤其……还是这样一位孤独症患者。
片刻后,苗晨将手里的笔放下静静地盯着桌上的画,之后他又看了看墙上的那副,摇了摇头,说:“……不像……”
我轻笑一声,说:“和墙上的那个是不一样,但你画的这张也很好看呀。”
苗晨听出我鼓励的话语开心的抓着苏静的手挥舞了几下。
我将香炉点燃,苗晨好奇的看着我的动作,一瞬的火光不小心吓到了他,他迅速抓紧苏静,情绪波动显得有些强烈。
“抱歉,吓到你了。”我很快将燃尽的火柴扔进垃圾桶,“晨晨想不想睡一觉?”
苏静给他披上毯子,苗晨躺在沙发上苏静很快将他哄睡过去。
我将香炉放到沙发旁的边几上,轻轻握住他的手后闭上了眼睛。
这次的记忆片段很少,有的则已经跑到了角落都快消散了,看来他日常生活中能记住的东西很少。
我选中了几个较为清晰的,随后探了进去。
“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几个长辈对着“我”的母亲再说些什么,“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言语,但“我”能感知到他们的情绪。
“嫂子,这孩子你直接送福利院吧,再治下去这钱可不多了。”
“是啊,反正他现在也才十几岁,送到福利院里你大不了再要一个呗。”
“这么个傻子不可能让他跟你一辈子,这不是拖累你和大哥吗?”
“我”读懂了他们的情绪,迅速站起身,愤怒地将桌上的杯子砸碎,抓起桌上的东西朝他们扔去,女人很快将“我”抱住,好生劝慰了一番后“我”这才缓和了些。
几个长辈嫌弃地离开了。
“……妈妈……你不要我了……”“我”哭着说,“我……很乖……不会……伤害别人……不要……把我……丢掉……”
女人抱着我难过的哭了起来。
退出记忆片段后,我有些难受,这类疾病很难完全痊愈,不过好在他的母亲并没有放弃。
我很快探入下一个片段中。
这次“我”独自一人站在大马路上,路人并没有投来什么异样的目光,“我”的胸前挂着一张关于“我”身份的牌子,片刻,“我”看着眼前的马路,又看向“我”要去的超市,刚想往前走,一只手立刻将“我”拉了回来,是一个男人。
“现在是红灯!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男人着急地说。
“我”低下头去说不出话。
男人刚想接着说什么,似乎是看到“我”身上的牌子他看了一会儿,将语气放缓:“小孩,你想去哪儿?”
“我”抬头看他:“买面包……对面……超市……”
男人 抬眼望去,随后将“我”面朝红绿灯,说:“看好了,现在是红色的灯亮了,我们不能走,等上面地图案变成绿色的时候就可以过去了。”
“绿色……”“我”明显对颜色名字没有概念。
男人看了看周围,之后他指了指身后的招牌,说:“这上面的颜色就是绿色,记住了吗?”
“我”看着绿色的招牌有些出神,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复述道:“……绿色……”
“对,这就是绿色。”男人耐心地说,“你看,对面地灯就是这个颜色了,咱们可以过去了,走吧。”
“我”跟着人群穿过马路走进超市。
一路上超市里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引导着“我”去找“我”想买的东西,很快“我”顺利付了钱又回到了这条街道上。
看着红灯,“我”自说自话道:“……红色……不能动……”
“我”站了有一会儿后,绿灯亮起“我”眨了眨眼睛:“绿色……可以动……”
退出这段记忆后,我轻轻笑了一下,他比我想的要强大得多。
吹灭烛火后,我睁开了眼睛。
我很快将诊断书递给苏静,小声说:“他比我们想的要厉害,既然他对颜色很敏感,那之后的治疗就用颜色和图案去引导他了解日常事物,这样等他被送到特殊学校后也能很快适应那里的环境。”
苏静接过诊断书后叫醒了苗晨,将他带离了诊室。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我走出门正打算去食堂,一片雪花从我面前飘过,我转过头去,下雪了。
林相柳走到我身旁:“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罗教授,你要回梦苓谷过年吗?”
我看向正在被带往楼上的苗晨:“那这些患者呢?他们的家属也回来吗?”
林相柳摇了摇头:“……多数患者家属会觉得不吉利,很少会有人来看他们。”
我转头看着院内的雪,说:“那我不回去了,在这儿陪他们过年。到时候打个视频电话给师父和萧勿问个好。”
“其实收容所经常会接收孤独症患者,只是最近这些病例都被星影市的精神科收了,苗晨是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到让这孩子好转的突破口所以才被送到了这里。”林相柳解释道。
我轻笑一声,说:“我记得网上不是有个名字?好像叫‘星星的孩子’。
“只是这类疾病的确对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困难,有的人会觉得这类患者是天才或者什么神童,呵,我只觉得每一类精神疾病都不是什么值得吹嘘或是能拿来说笑的事迹,只有真正了解过才会明白患者在发病时到底有多痛苦。”
林相柳没有回应我,而是问:“最近星影市打算让我去一些场所做调研,顺便调查群体的心理健康,你要跟我一起吗?”
我挑了挑眉,说:“这么好的研究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正好,过年前的这半个月你可以拿下这项研究。”
“这次是关于什么内容的研究?”我问。
林相柳递给我一张资料单:“心理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