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

次日一早我和林相柳来到那家网红公司门口。

“你好，我们是星影市精神病院的合伙人。”我将手上的文件递给前台的人。

“二位跟我来。”女人很快起身带着我俩来到三楼的位置。

三楼中间是一个很大的休息场所，每个房间都有一个人正在拍摄或者直播。

“赵总，裴院长的人来了。”女人将某一个办公室的门打开。

“让他们进来吧。”

走进屋后我将研究报告放在他桌上:“赵总，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

男人看了一眼我俩手里的行李，站起身说:“跟我来。”

我和林相柳很快各自被安排到一个房间中。

“这是员工宿舍，介于你俩不是公司的人所以都是单人间。”

收拾好东西男人带着我俩交代公司情况。

“最近的收益不太多，我们也试着用一些手段让消费者买账。”男人指了指其他工位，“这里的电脑都是用来推流的，我们的技术会很快捕捉到用户的喜好，让他们快速上套。”

“既然有这么好的技术，为什么会说快倒闭了？”林相柳问。

男人叹了口气，将我们带到各个房间前:“我立了个规矩，只要他们一天能涨一万粉丝就给他们发奖金，前几个月还可以，但最近不知怎么的他们突然没了兴趣，粉丝数量也少了不少，这边数据上不去我这投资啊、合作商也少了很多，资金已经快断了。”

“那您后面有做出什么改善吗？”林相柳又问。

男人想了想，说:“有啊，我之后把要求降低，没想到他们更随意了，每天随便播两三个小时，甚至连弹幕的要求都不满足了。”

林相柳扶额，我也渐渐听出这个抉择有多么不靠谱。

片刻，我们仨坐在休息区商讨起来。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男人问。

林相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您先前一直在这么做吗？”

男人摇了摇头:“那没有，我之前对他们的要求都很严格，只是后面出了点事，索性就把规矩改了。”

“什么事？”我问。

男人露出回避的动作，身体往后倾，眼神从我们俩身上移开，林相柳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现在需要您收回这条规矩，告诉他们如果粉丝数连续一周上不去将会直接扣除半个月工资，之后再说出如果一天涨了一百就会多加五百的奖金，以此类推，把底线拉高，加强惩罚力度，这样说不定有用。”

“可这要是也没用，那不出一个月这公司可就没了，到时候我上哪儿说理去？”男人犹豫道。

林相柳递给他一张顾希晨的名片:“找他，如果我说的办法没用，你找他做你的辩护律师，我绝无怨言。”

男人接过名片看了两眼后惊讶的看向我俩:“……星影市的第一律师！？这……这么大的代价……”

“就算公司没了，您只要把相应的证据提供上去，将我起诉，只要胜诉您还是能收到一笔不小的赔偿金。”林相柳提出条件，“怎么样？这笔交易，您还满意吗？”

男人迅速站起身伸出手:“成交！”

林相柳很快回握他的手。

男人因为还有会议暂时离开了休息区。

“喂，你真要把自己搭进去？”我不解地看着林相柳。

林相柳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说:“我不会输的。”

我挑眉看他:“奖惩效应是最难平衡的心理效应，一旦‘天平’的某一边过轻或过重都会有不可逆的后果，你想好了？”

林相柳侧头看我调侃道:“怎么？担心牵扯到你的工作室？”

“跟工作室没关系。”我直接道，“只是不希望收容所的病人因此受影响，一旦收容所受牵连那些病人就无处可去了。”

林相柳轻笑一声:“我说了，我不会输。”

我不再和他掰扯，站起身就往员工宿舍走。

回到房间后，我打开电脑将先前的“禁果效应”相关的内容写完。

【禁果效应指的是当某些事物或信息被禁止或被认为不应该被接触时，人们反而会对这些事物或信息产生更大的兴趣和关注。这种效应与人们的好奇心和逆反心理密切相关。

这类心理效应较少出现在群体中，最典型的案例则是类似于罗密欧与朱丽叶这类故事情节，强调后果的严重性虽不是坏事，但强调的次数过多很容易让人产生逆反心理，解决该效应的途径就是让对方去亲自体会某件事的利弊，得到教训后自然会对其产生不一样的感受。】

写完后我将电脑合上，突然房门被敲响，我站起身将门打开，是一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这儿的员工。

“你好啊，我是这儿的员工你可以叫我秦羽溟。”

我不解地看着他:“有事吗？”

“看你挺漂亮的，认识一下呗，哦，对了我是负责健身直播那个专区的。”秦羽溟笑着将手机拿出，“加个好友呗。”

“加好友就免了，我叫罗梦墨。”我很快回应。

“姐姐，你名字还挺好听的。”秦羽溟笑着说，“马上就到饭点了，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一起吃个饭呗。”

我挑眉看他，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正好可以套些话看看对研究有没有什么用。

“好，那你一会儿上这儿找我吧。”

秦羽溟一脸激动地离开了。

我刚打算出门，林相柳很快来到我跟前:“知道他想干嘛吗就去。”

“嘁，看他年龄也不过是二十出头而已，能干嘛我还不知道吗？”我不屑道。

林相柳翻了个白眼:“听说过潜规则吗？”

我挑眉看他:“你看出什么了？”

“这小子摆明了就是想给自己立个人设，好在直播或者拍摄的时候以此来给自己增加人气。”林相柳解释道，“不然你以为网红公司的人真没见过美女啊？”

我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调侃道:“林院长，你是怕我出事在这儿提醒我呢？还是希望我拒绝他然后跟你吃晚饭？”

林相柳将我的手推开，顺带往侧边撤了一步:“……随你怎么想。”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既然作为同类，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也就程鹰他们要猜半天，与我而言你的心思可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

林相柳一脸尴尬地转过身去:“你自己注意点吧。”

傍晚我和秦羽溟来到餐厅内。

“诶，姐姐，你是新来的吗？”秦羽溟问。

我摇头道:“我只是来这儿做心理研究的。”

秦羽溟很快来了兴趣:“心理研究？那岂不是能很快看穿一个人的内心？”

“你说的那是读心术，我可没有那种能力。”我回应道，“我只是来这儿研究心理效应的，我最开始只是简单的治疗心理疾病患者。”

秦羽溟想了想，说:“对了，最近我的同事好像有心事，每次直播的时候她都是先播一个小时，之后就暂停直播，而且还经常往厕所跑，我听见公司有人说她怀孕了，有的人又说她是因为老板才变成这样的，姐姐，既然你是心理医生那说不定可以帮她。”

我很快来了兴趣:“她叫什么名字？”

“嗯……她叫姜虞，负责舞蹈直播。”

“那你给我说说你见到的或者你听到的其他现象。”我将最后一小块牛扒吃完。

秦羽溟喝了口白水，说:“嗯……最近我看她整个人都很疲惫，虽然老板也说了休息时间不允许进入直播房，可她却从不听劝，每次我们休息的时候她都会在里面待着，有几个同事因此还和她产生过冲突。而且我记得那天她还被警察带走了，要不是因为后面给了钱讲和了，恐怕她就进去了。”

“好，我记下了。”我看了一眼时间，“该回去了。”

秦羽溟很快站起身，我和他就这么边走边聊回到了公司。

“我要去直播了，姐姐有机会咱们再聊啊。”秦羽溟说完快步往直播房走去。

我打算去赵总办公室聊聊姜虞的事，谁知一转身我和林相柳直接对视上:“……怎么？站在我身后吓唬我好玩？”

林相柳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们俩聊了什么？”

我往后瞟了一眼，说:“他和我说了一个叫姜虞的姑娘，我正打算和赵总聊聊这事。”

“没了？”林相柳问。

我挑眉看他:“那你希望我和他聊什么？聊有没有对象？对他有没有好感？还是聊聊有没有去酒店共住一晚的想法？”

林相柳一脸窘迫地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你想多了。”

“嘁，到底是谁想多了？”我不服气道。

良久，我来到赵总办公室内。

“罗医生，有什么事吗？”赵总站起身道。

我摆了摆手:“我只是一个教授不算医生。我来是想问问姜虞的情况。”

赵总皱眉叹了口气:“姜虞啊，这姑娘失恋了，她喜欢上了自己的粉丝，干这行的都知道，一旦和粉丝恋爱分手是一定会被泄露丑闻的，这不那小子就把姜虞的丑闻全发在了网上，前几个月她还遭到了网暴，要不是警方介入估计这姑娘早就撑不住了。”

“可她为什么会有应激反应？”我又问。

“那是因为哪怕换多少个号那个人一定会变着法的在弹幕里带节奏，顺带将她之前的丑闻又提一遍，这几个月以来她根本无心再在舞蹈区待下去，我劝她把自己的病例放上去，然后营造人设转到生活区去，可她不愿。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那个明天你让她来找我一趟，那个会议室我想借用一个小时。”

“好，我会安排的。”赵总说，“对了，你们今天的那个办法我已经通知下去了，明天的数据要是上来了我就让你们在这儿待一周。不得不说林医生也是个狠人啊，拿自己的前途去赌我这么个破公司。”

我勾了勾嘴角，说:“或许，他只是希望您不要放弃自己现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