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纸杯的手微微用力,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隐秘的、试探般的异样亮光,可那亮光转瞬即逝,像是压抑着极大的兴奋。
“就当是为了我这个家属,江别沉,以后能不能别再……”沈媚娇嗓子一哽,哽咽得说不出后面的话。眼里泛起泪光,她连忙转过头看向窗外。
江别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子,“不要自残吗?放心吧,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语气平常得仿佛对昨晚的事没了记忆。
沈媚娇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他说的是“去做”,而不是“再去做”。
她忍住泪水,又扭头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忍,“江别沉,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这么多年……你都是在装给我看吗?
他眼睛弯了弯,“我就是我。”
沈媚娇追问:“昨天晚上的那个呢?”
他的笑意淡了下去,“不会再那样吓你了。”
“只是吓我吗?江别沉,你在骗我。你不会骗人的,我能看出来你在撒谎。”她站在病床前,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
江别沉用右手把纸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淡,他仰起头看向她,望着她的目光中有几分虔诚,就好像她说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至理名言。
他开口时,喉结微微颤抖,“沈总,忘了昨天吧,就当是一场噩梦。”
他的声音温柔依旧,就像平常那个她最熟悉的助理,是她可靠的左膀右臂,是她最温和的亲人。
可沈媚娇不想他这样。看着他如此安静温和的模样,她的鼻子突然一酸。
这不是他……
真正的他被他自己锁起来了。
她几乎要崩溃了,“我可以忘,那你呢?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不想笑就别笑,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累吗?你还要装多久!”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怎么能把自己对他的无力感转化成恼怒,发泄在他这个病人身上呢?
江别沉漫不经心地把目光移向窗外,窗外有一只猫,干枯残败的叶子落在地上,被猫爪肆意践踏,那场景有些可悲。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我这样不好吗?你不喜欢吗?”
沈媚娇难以置信地缓缓站起身,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僵在原地,嘴唇颤抖,“这么多年……你都是装给我看的?”
江别沉收回目光,斜睨着她。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目光,带着一种侵犯感,直勾勾地盯着她,漆黑又阴沉,就像毒蛇在打量着被缠住后挣扎的猎物。
仅仅这一个眼神,就让沈媚娇感觉后脊发凉。
可心底却又莫名地有几分熟悉感,好像之前在哪里经历过。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飞机上,她迷迷糊糊睡着时,曾感受到贴在脖子上那种阴冷的视线;还有那次她意乱情迷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压抑情绪;那夜在车里,她和孟宁说话时,突然感觉到被人盯上的那种粘腻又森然的感觉……
各种各样的回忆,只要一回想,就能牵扯出一些可怕的记忆。
其实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她对他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过了良久,江别沉突然笑了。
虽是笑着,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那笑容显得格外冷然,“不然呢?还能是给谁看呢?”
沈媚娇顿时明白了,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牙齿不停地打颤,身体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