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波原本是来道歉和赔偿的,却没想到几句话的工夫就为自己定下了一位妻子。他并非一个容易冲动的人,相反,他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会深思熟虑。今天与瑶晴川谈妥结婚的事宜,恐怕是他有生以来做得最为仓促的一个决定。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对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隐隐有些期待。他也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个意外降临到他生命中的妻子。
两人都是性格豪爽、大方的人,在面对面谈论这件事时,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扭捏和难为情。商定好之后,他们相视一笑,那笑容里蕴含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深意。
就在他们刚谈妥这件事,瑶晴川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两道去而复返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沈芬芳的骂骂咧咧。瑶晴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双眼中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得令人心悸的寒意。赵海波一直在注视着她,亲眼目睹了她眼中情绪的剧烈变化。他的眸光微微一闪,看来他的这位小妻子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柔弱可欺啊。
瑶林森和沈芬芳走到门口,看见病房里有人探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他们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这才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背对着他们的赵海波身上。当看清他的脸后,瑶林森瞳孔一缩,“赵海波,是你啊。”赵海波轻轻点头,语气冷淡得很:“瑶三叔,我本来想去趟瑶家,现在你来了,我正好跟你谈点事。”
虽然赵海波现在一条腿处于半残废状态,但他的身姿依然笔直挺拔,军人特有的坚毅铁血气质深深地印刻在他的骨子里。他深邃而犀利的眼眸落在瑶林森身上,让瑶林森本能地感到几分畏惧和害怕。瑶林森面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好,我也正好要跟你谈下瑶晴川的事。”
“瑶三叔,我觉得我跟瑶家之间的事,与瑶晴川没有任何关系。”赵海波说完这话,不着痕迹地给瑶晴川使了个眼色,侧头又看向他们夫妻俩,声音很沉,“我当年救了你们的儿子瑶文武,是瑶家爷爷和你亲自到赵家承诺会还恩。虽然我从未想过让你们还恩,但既然我爸妈上门提起了,跟你们商量也确认了,你们今天却临时反悔打赵家的脸,扇我——赵海波的耳光。你们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他的嗓音暗沉低哑,在部队磨砺出来的一身气势可不是别人随便能模仿出来的。瑶林森在家里混得风生水起,但在外边面对真正的厉害角色时却软怂得很。他立即舔着脸道:“海波啊,这都是误会、误会!是家里婆娘办事不牢靠,我回去一定收拾她。”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尴尬和好笑,但谁也没有笑出声来。毕竟,这种家族间的恩怨情仇可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够轻易插手的。
“瑶三叔,你们瑶家的家事我不管,但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可别想用一句‘误会’就打发我。”“你们也别怪我这个当晚辈的说话直,我——赵海波就算是个瘸子,也绝不容许你们瑶家来打我的脸。今天这事,绝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他这番话,让瑶林森心里不是滋味,沈芬芳更是火冒三丈,当即就嚷了起来:“赵海波,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啊,还敢在这儿给我们摆脸色。”“瑶家三婶,别的不说,‘忘恩负义’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那可真是再贴切不过了。”赵海波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沈芬芳人长得还算周正,身材也匀称,就是那张脸,尖酸刻薄得让人看了就生厌。被赵海波这么一说,她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张嘴就要反驳,却被瑶林森拦了下来:“你给我住口!”女人撒泼打滚可以不要脸,但男人还是得顾忌点颜面。再说了,赵海波确实救了他们儿子一命,他们要是连这点救命之恩都不念,回头肯定会被乡里乡亲的唾沫星子淹死。将来家里要是再有个什么难处,肯定没人愿意伸出援手了。
沈芬芳虽然闭上了嘴,但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瑶晴川,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不过瑶晴川自他们进来后,就只冷冷地瞥了他们两眼,然后就收回了视线,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之前他们追着媒婆去了刘家,刘家夫妻俩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把他们俩骂了个狗血淋头。而刘家的亲戚们怕瑶晴川真的报警把事情闹大,给刘家惹来麻烦,所以都劝说这件事就此打住算了。
他们夫妻俩一番争执后,终究还是被刘家扫地出门。带着满腔怒火,他们直冲医院,打算再次找她的晦气。瑶林森一看到她,就想起刘家那些刻薄的怒骂,气得手指颤抖地指着她鼻子骂道:“生出你这么个扫把星,真是老子倒了八辈子霉。”
瑶晴川闻言抬头,眼神冷若冰霜,对于这种无耻之徒,她毫不留情地回怼:“投胎到你们瑶家,摊上你这种败类父亲,才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你胆敢再说一句!”瑶林森说着就扬起了手。
“是我求着你生我的?”瑶晴川毫无惧色,一点也不给他留情面:“如果你脑子进水了,不记得当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你尽管回去问你老娘。”“你...”关于前妻白灵梅的往事,是瑶林森心底最深的禁忌,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如今却被她当众揭开,还用来狠狠打他的脸,瑶林森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然而,瑶晴川的话还没说完:“如果你还想打死我,尽管动手。我这条命,肯定会拖着你们瑶家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瑶林森虽然恨不得将她狠揍一顿,但想起之前大哥大嫂的劝告,他强忍下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先放过你,以后咱们再慢慢算账。”
赵海波在一旁看得真切,此刻也完全明白了她在瑶家的处境。摊上这样的父亲,确实是倒了八辈子霉。他也更能理解她为何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瑶家了。既然他们已经商定好了未来,作为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赵海波自然要站出来为她说话,“瑶三叔,瑶家的事我本不该多嘴,但关于瑶晴川的婚事,我想我有必要说几句公道话。”
“我现在可不管你们夫妻俩的那些小九九,就想明确告诉你们,我——赵海波的脸可不是你们能随便打的。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中午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赵海波,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瑶林森见他似乎要插手,双眼瞬间眯成了一条线,透出几分浑浊与算计。“瑶林森,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赵海波是从无数艰险中走出来的,双手沾过血,那一身的气势与威严就足以让心怀不轨的人退避三舍。沈芬芳被他那威严的气势震得有些哆嗦,但嘴上还是硬撑着:“赵海波,你难道还想来硬的?别以为你当个兵就了不起,你要是敢抢人,我们就去告你!”“沈芬芳,我不跟你多费口舌,你先去了解下侮辱军人是什么罪名吧。”赵海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沈芬芳心里一紧,她这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对法律却是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侮辱军人还是犯法的。这么一想,她心里开始有些发慌,与丈夫对视一眼后,便不敢再吭声。见他们被自己震慑住了,赵海波继续乘胜追击:“听说你们的女儿瑶美琳在国营厂上班了?要是你们因为今天这事坐了牢,她的工作恐怕也保不住了吧。”沈芬芳最得意的就是女儿能进国营厂工作,虽然只是个刚进去的临时工,而且进去的方式也不太光彩,但足以让她在村里和亲戚面前炫耀了。要是因为瑶晴川这个丫头片子的事,让女儿丢了工作,还让他们夫妻俩去坐牢,那可就真是亏大了。
他们夫妻俩本就是精明算计的人,对于利弊得失总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今天这场闹剧搞得如此沸沸扬扬,刘家那边也已经是彻底没戏了。为了不给家里惹来更多麻烦,也为了防止周家再上门找茬,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憋屈地做出决定:“好吧,瑶晴川就去你们赵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