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的怒吼在房间里回荡。刘耀文倒下的姿势像是被风折断的树,整个人向后仰去,膝盖先着地,接着是肩膀重重磕在地板上。
张允怡冲过来扶他,手还没碰到人就被宋亚轩一把推开。“别碰他!”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门口那个女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女人站在门口没动,手里那个黑色装置还在发着微弱的红光。“终止程序已经启动。”她语气平静,“除非他跟我回去,否则会一直发作。”
“放屁!”宋亚轩扑过去想抢装置,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他拼命挣扎,但对方力气太大,硬生生把他按在地上。
刘耀文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抽搐。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牙关紧咬,嘴角都快咬破了。他能感觉到胸口那道印记像火在烧,疼痛一阵阵往脑子里钻。
“耀文!”张允怡蹲在他身边,试图把他扶正,“坚持住,我帮你按住胸口。”
“别……碰……”刘耀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不想让任何人靠近,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张允怡怀里靠。
女人慢慢走近:“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明明可以不用受这种苦。”
“你少废话!”张允怡抬头瞪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带他回家。”女人说,“组织需要他。”
“休想!”张允怡猛地站起身,挡在刘耀文面前。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你们谁敢靠近试试?”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又往前逼近。
宋亚轩还在挣扎,汗水已经湿透了衬衫。“耀文……撑住……我马上……救你……”
刘耀文的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指甲都抠进去了。他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女人的声音、张允怡的喘息声、宋亚轩的喊叫声,全都混在一起,变成一片嗡嗡的杂音。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够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深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那声音很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女人脸色一变:“你怎么来了?”
“组织的意思是,暂时不要伤害他。”那人走进来,目光落在刘耀文身上,“他已经启动了终止程序,接下来的事,得等他恢复清醒再说。”
“可是……”
“这是命令。”那人语气不容反驳,“现在立刻撤离。”
女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收起装置,对黑衣人做了个手势。几人迅速退出房间,动作干脆利落。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女人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眼神,和那一句轻飘飘的话:“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做出正确选择。”
门关上后,宋亚轩立刻挣脱束缚爬到刘耀文身边。他颤抖着手摸了摸刘耀文的脸,发现滚烫滚烫的。
“他发烧了。”宋亚轩声音发抖,“得赶紧送医院。”
“不行。”张允怡拦住他,“刚才那群人肯定在外面等着,我们不能贸然出去。”
宋亚轩低头看着刘耀文苍白的脸,咬紧牙关:“那你告诉我怎么办?他这样下去会死的!”
张允怡沉默了几秒,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片药丸。“这是我上次从组织带出来的抗终止剂。”她说,“只能缓解症状,不能根治。”
宋亚轩接过药片,小心翼翼地掰开刘耀文的嘴喂进去,然后用手指轻轻帮他顺喉。
“他会好起来的。”张允怡轻声说,“只要撑过这关。”
宋亚轩没有说话,只是把刘耀文抱得更紧了些。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越来越弱,呼吸也越来越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突然问。
张允怡愣了一下:“知道什么?”
“知道他是EY7。”宋亚轩的声音里带着质问,“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他?”
张允怡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只是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轻声说:“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残忍。我们都在被它玩弄。”
宋亚轩冷笑一声:“所以你就袖手旁观?”
“我没有。”张允怡转过头看他,“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宋亚轩低下头,看着刘耀文紧闭的眼睛。他伸手轻轻抚摸那人的脸颊,指尖微微发抖。
“对不起……”他低声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骗了你,你现在也不会这样。”
刘耀文似乎听到了这句话,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沉寂。
张允怡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窗边继续望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亮了。但整个房间依旧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忽然,刘耀文的手指动了一下。宋亚轩立刻察觉,紧张地看着他。
“耀文?”他轻声唤。
刘耀文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但很快聚焦在宋亚轩脸上。
“你还好吗?”宋亚轩急切地问。
刘耀文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宋亚轩的嘴唇。
宋亚轩愣住了。
“你……”
刘耀文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他说,“所以……别让我失望。”
宋亚轩眼眶瞬间红了。他点点头,声音哽咽:“我不会的。我发誓。”
张允怡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默默退到一边。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但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门外传来脚步声,这次比之前更加密集。
张允怡立刻警觉起来:“他们又回来了。”
宋亚轩迅速抱起刘耀文,把他背在背上。“走后门。”他说,“我知道一条小路。”
“等等。”刘耀文突然开口,“先让我穿鞋。”
宋亚轩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刘耀文的鞋子还留在原地。他放下人,快速跑去拿鞋。
刘耀文靠着墙慢慢站起来,虽然还有点虚弱,但已经能站稳了。
“你真的要走?”张允怡问。
“当然。”刘耀文嘴角扬起,“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
张允怡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宋亚轩回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他看着刘耀文,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来吧,我背你。”
“我自己能走。”刘耀文倔强地说。
“你逞什么强?”宋亚轩皱眉,“你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必须有人扶着。”
刘耀文还想说什么,却被宋亚轩直接背了起来。
“你……”他挣扎了一下,但被宋亚轩牢牢抱住。
“别动。”宋亚轩低声说,“让我再抱一会儿。”
刘耀文怔住了。他能感觉到宋亚轩后背的温度,还有那句轻不可闻的话。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这一刻,刘耀文突然觉得胸口的疼痛好像没那么严重了。他轻轻靠在宋亚轩背上,闭上眼。
“我知道。”
三人从后门悄悄离开公寓,沿着狭窄的小巷往前走。天空已经完全亮了,街道上开始有行人出现。
“接下来去哪儿?”张允怡问。
宋亚轩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他的步伐坚定,像是有了明确的目标。
刘耀文趴在他背上,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宋亚轩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在想,我们要去哪里才能真正摆脱这一切。”
“那就去找答案。”刘耀文说,“不管有多难。”
宋亚轩笑了,笑得有点苦,但更多的是坚定。
“好。”
\[未完待续\]巷子尽头传来早市开张的喧闹声。油锅滋啦作响,混着摊主卸门板的哐当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
宋亚轩脚步一顿。他听见前方拐角处有皮鞋踩过水洼的声响,节奏太快,不是晨练的老人。刘耀文在他背上轻轻动了动,呼吸拂过后颈:"三点钟方向,三个。"
张允怡迅速拽两人躲进墙边的垃圾箱后。馊水桶翻倒时发出的脆响让所有人屏住呼吸。
穿深灰西装的男人举着伞经过,皮鞋踏在积水里溅起细碎水花。伞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上一道新鲜的抓痕。
等脚步声远去,张允怡才低声说:"是新面孔。"她从口袋掏出半包薄荷糖,掰开锡纸递到宋亚轩眼前,"含两颗,压住喘息声。"
刘耀文忽然伸手按住宋亚轩的手腕:"等等。"他盯着那包糖,瞳孔微微收缩,"换你的口香糖。"
宋亚轩愣了一下,从裤袋摸出皱巴巴的糖盒。刘耀文扯开包装纸的动作有些发抖,但还是准确地把两颗接骨木味口香糖塞进对方嘴里。
"你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你在便利店门口接电话,我看见你往外套内袋塞了新的。"刘耀文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总改不了这个习惯。"
张允怡突然拽着两人往墙根下压:"来了。"
穿黑皮靴的女人踩着碎步跑过巷口,耳垂上的银环晃出一道冷光。她怀里抱着的牛皮纸袋裂开条缝,露出半截泛黄的档案夹。
宋亚轩猛地起身:"那是——"
"别动!"刘耀文突然扣住他的肩胛骨,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却死死盯着纸袋里露出的红色印章,"他们在转移核心档案......"
话没说完就被急促的汽车鸣笛打断。一辆洒水车哼着走调的老歌驶来,水雾扫过路面时,刘耀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血点溅在宋亚轩后颈,温热又刺眼。
张允怡掏出手帕要捂他嘴,却被宋亚轩拍开手:"别碰他!"他背脊绷得生疼,却感觉背上的人正一点点往下沉,"耀文?耀文!"
"继续走。"刘耀文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往菜市场西门......那边有条废弃的排水管......"
宋亚轩咬牙迈步,脚下踩碎的易拉罐发出刺耳声响。张允怡突然抓住他衣角:"前面有人蹲守。"
穿蓝工装的汉子正蹲在垃圾桶旁抽烟,火星明灭间照亮他腰间别着的伸缩警棍。更远处的包子铺老板娘探头探脑,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对讲机天线。
"分头走。"刘耀文伸手扯开宋亚轩的衬衫第三颗纽扣,指尖蹭过喉结处的汗,"假装吵架分开。"
"不行!"
"听话。"刘耀文的手指沿着锁骨滑到袖口,把什么东西塞进他掌心,"去老纺织厂找陈伯,密码是你生日。"
宋亚轩低头看着掌心里的钥匙,铜锈斑驳,还带着体温。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正是这把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铁门,让他们躲过了人生第一次追捕。
"你先走。"刘耀文在他耳边轻声说,"记得给我买盒新的口香糖。"
张允怡突然拽着宋亚轩往后退:"快走!"她自己却转身冲向相反方向,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穿蓝工装的男人扔了烟头站起来。包子铺的蒸笼突然掀开,白雾腾空而起的瞬间,刘耀文从垃圾箱后跃出,单薄的身影像片飘落的枯叶。
宋亚轩被张允怡推了个趔趄,踉跄着扶住墙才没摔倒。他看见刘耀文的运动鞋甩出去撞翻油锅,滚烫的炸油泼向追兵的刹那,少年已经翻身跃上生锈的空调外机。
然后他看见刘耀文回头笑了,阳光照在那人苍白的脸上,像是最后一朵开在雪地里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