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工作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比平日更为浓烈。叶涵推开了公安局法医科办公室的门，林悦正对着电脑整理昨夜的解剖报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耳边播放着轻柔的白噪音，这是叶涵特意为她设置的，以防杂音打扰她整理资料时的思绪。

“咋这么早？”叶涵放下早餐袋，手指轻轻触碰林悦的手腕，一股微凉的触感传来。“没多睡会儿啊？”林悦抬起头，眼底还残留着一丝倦意，可嘴角依旧弯起：“早上脑子清醒，把报告赶完，上午就能跟着老陈去现场了。”她瞥了眼桌上的早餐，“你买的豆沙包？”

“嗯，晓得你早上不想吃太油腻的。”叶涵拆开包装袋，把温热的豆沙包递到她手里，又拧开保温杯，里面是刚熬好的小米粥，“先垫垫肚子，现场说不定要待很久呢。”林悦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甜糯的豆沙在嘴里散开，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清晨的凉意。

两人正吃着，科室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林悦放下包子，快步走过去接起，原本放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电话线：“好，我们马上到，地址发我手机上。”挂了电话，她转身拿起椅背上的白大褂：“城郊废弃工厂发现一具女尸，老陈已经出发了，咱们赶紧跟上。”

叶涵立刻收拾好东西，把没吃完的早餐塞进包里，快步跟上林悦。警车驶出公安局大门，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清晨的凉意。叶涵看着林悦专注开车的侧脸，忍不住提醒：“等下到了现场，先看环境再靠近尸体，别着急动手。”林悦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笑意：“知道了，我的叶助理，每次都比我紧张。”

城郊的废弃工厂荒废多年，围墙倒塌了大半，里面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两人刚下车，就看见老陈带着几名痕检科的同事在现场外围勘查，黄色的警戒带围起了现场，上面还沾着杂草的碎屑。

“林法医，叶助理，你们来了。”老陈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尸体在里面的车间里，痕检科刚初步勘查完外围，没发现明显的脚印和指纹，应该是被凶手清理过了。”林悦点点头，戴上手套和口罩，又帮叶涵把口罩的带子系紧：“我们进去看看尸体情况。”

走进废弃车间，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漏进来，照亮了地面上的血迹。尸体躺在车间中央的水泥地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着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遮住了容貌。

林悦放慢脚步，先绕着尸体走了一圈，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地面上有一道拖拽的痕迹，从车间门口一直延伸到尸体所在的位置，痕迹边缘比较整齐，应该是用什么东西拖拽过；尸体旁边散落着一个破碎的手机，屏幕已经完全碎裂，看不出品牌和型号。

“叶涵，先记录环境情况，拍照固定。”林悦的声音很轻，但不容置疑，“重点拍拖拽痕迹的方向和长度，还有破碎的手机，尽量拍清楚细节。”叶涵应了一声，拿起相机，蹲下身，调整角度，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能清晰地呈现在照片里，一边拍一边念：“现场为城郊废弃工厂车间，尸体呈仰卧位，头朝西北方向，脚朝东南方向，距车间门口约5米，地面有暗红色拖拽痕迹，长度约4.8米，尸体右侧1米处有破碎手机一部，无明显搏斗痕迹……”

等叶涵拍完照，林悦才慢慢靠近尸体，蹲下身，轻轻拨开覆盖在尸体脸上的头发。死者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眼睛圆睁着，似乎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林悦伸出手指，轻轻按压死者的颈动脉，又摸了摸她的手腕，眉头微微皱起：“尸体已经开始僵硬，尸温大概在28℃左右，结合环境温度，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10点到凌晨1点之间。”

她又仔细检查死者的体表，手指轻轻拂过死者的手臂和腿部，发现死者的手腕处有一道明显的勒痕，勒痕边缘整齐，深浅一致，应该是被绳子之类的东西勒过；颈部也有一道扼痕，手指的印记清晰可见，皮肤已经出现了青紫；裙摆处的血迹已经干涸，顺着血迹的方向看，死者的大腿内侧有一道伤口，伤口较深，应该是生前形成的。

“叶涵，记录体表检查情况。”林悦的声音依旧平静，“死者女性，年龄约28 - 32岁，身高约165cm，体表可见两处明显损伤：一是颈部扼痕，呈新月形，深浅不一，可见五指印记，推断为徒手扼颈所致；二是左大腿内侧锐器伤，伤口长约3cm，深约1.5cm，边缘整齐，可见活动性出血痕迹，为生前损伤；手腕处有一道勒痕，边缘整齐，无明显生活反应，推断为死后形成。衣物完整，无明显撕扯痕迹，口袋内无身份证、银行卡等物品，初步判断为他杀，凶手可能与死者相识，且有预谋地清理过现场。”

叶涵一边快速记录，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林悦，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等林悦检查完体表，她递过一把镊子：“要不要提取一下死者的指甲残留物？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皮肤组织。”林悦点点头，接过镊子，轻轻翻开死者的指甲，发现指甲缝里有一些细小的黑色物质，还有一点暗红色的残留物：“提取样本，回去做DNA检测，另外，把破碎的手机也带回科室，让技术科看看能不能恢复里面的数据，说不定能找到死者的身份信息。”

痕检科的同事很快提取完指甲样本和手机，又对现场的血迹进行了采样。林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膝盖，看向老陈：“老陈，麻烦你们再仔细勘查一下车间的角落，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遗留的凶器，比如锐器或者绳子之类的东西，另外，周边的监控也麻烦你们调一下，看看昨晚有没有可疑车辆进出这里。”

“好，我们马上安排。”老陈点点头，转身去安排工作。叶涵帮林悦脱下沾了灰尘的手套，递过一瓶矿泉水：“先喝点水，刚才蹲了那么久，腿都麻了吧？”林悦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还好，就是这里的环境太差，怕等下尸检的时候会有异味，你等下在旁边帮忙记录就好，不用靠太近。”

“我没事，跟你一起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叶涵笑了笑，伸手帮林悦拂掉白大褂上的灰尘，“咱们什么时候把尸体运回科室？”林悦看了一眼手表：“再等十分钟，让痕检科再确认一下现场有没有遗漏的痕迹，确认完了就运回科室做解剖，争取尽快找到死因和死者身份。”

十分钟后，痕检科确认现场没有遗漏的痕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尸体抬上担架，运回法医科的解剖室。林悦和叶涵也跟着返回科室，刚到楼下，就看见技术科的小李在等她们：“林法医，你们回来了，刚才老陈说让我把那个破碎的手机带回技术科，我来取一下样本。”

“嗯，在这里。”叶涵从证物袋里拿出破碎的手机，递给小李，“麻烦你尽快看看能不能恢复数据，死者身份还没确定，手机里说不定有线索。”小李接过证物袋，点点头：“放心，我尽快处理，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回到解剖室，工作人员已经把尸体安置在解剖台上，盖上了白色的尸布。林悦换上防护服，戴上手术帽和护目镜，转身帮叶涵系好防护服背后的带子，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后背：“等下解剖的时候，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出去透透气，别硬撑。”叶涵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专心做解剖，我会好好记录的。”

林悦点点头，走到解剖台边，轻轻掀开尸布。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清洗过，体表的血迹和泥土都被清理干净，颈部的扼痕和手腕处的勒痕更加明显。她拿起解剖刀，先从死者的颈部开始检查，刀尖轻轻划开皮肤，仔细观察皮下组织的损伤情况：“颈部皮下组织可见出血，肌肉组织有挫伤，舌骨骨折，符合扼颈致死的特征；左大腿内侧伤口深达肌肉层，未伤及血管和神经，出血量较少，不是致命伤。”

叶涵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快速记录着林悦的每一句话，眼睛紧紧盯着解剖台，不敢有丝毫走神：“颈部皮下出血，舌骨骨折，左大腿内侧伤口深达肌肉层，非致命伤，初步推断致命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扼颈）。”

接下来，林悦开始进行胸腔和腹腔的解剖，解剖刀划开皮肤的声音在安静的解剖室里格外清晰。她仔细检查死者的内脏器官，发现死者的肺部有明显的淤血和水肿，心脏表面有出血点，这些都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胃里的食物还没有完全消化，里面有米饭、青菜和一块红烧肉，根据食物的消化程度，进一步确认死亡时间在昨晚10点到11点之间。

“胃内容物提取样本，回去做毒物检测，排除中毒的可能。”林悦一边说，一边用镊子夹起胃内容物，放进标本瓶里，贴上标签，“另外，提取死者的血液样本，做DNA检测，跟指甲缝里的残留物进行比对，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DNA。”

叶涵站起身，接过标本瓶，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箱里：“已经贴好标签了，等下解剖结束，我就送到检验科去。”林悦点点头，继续检查内脏器官，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损伤，排除了死者因疾病突发死亡的可能，进一步确认致命原因是机械性窒息，且为他杀。

解剖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林悦脱下防护服，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头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叶涵递过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拧开保温杯，里面的小米粥还带着一丝温度：“先喝点粥，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

林悦接过保温杯，喝了几口粥，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两人刚走出解剖室，就看见检验科的小王走过来：“林法医，叶助理，刚才你们送过来的指甲残留物样本，初步检测出了男性的DNA，跟死者的DNA不符，应该是凶手的；胃内容物的毒物检测还在进行中，大概晚上能出结果。”

“好，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林悦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有了凶手的DNA样本，排查范围能缩小很多。叶涵跟在林悦身边，忍不住说：“有了凶手的DNA，再结合技术科那边恢复的手机数据，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死者的身份，进而抓到凶手。”

两人回到办公室，林悦坐在电脑前，开始整理解剖报告，叶涵则坐在旁边，把今天的现场勘查记录和解剖记录整理好，装订成册。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桌面上，温暖而安静。

傍晚的时候，技术科的小李打来电话，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林法医，好消息！那个破碎的手机数据恢复了一部分，里面有死者的照片和通讯录，死者名叫张敏，今年30岁，住在市区的阳光小区，通讯录里有一个备注为‘阿强’的联系人，最近通话记录很频繁，最后一次通话是在昨晚9点多，也就是死者死亡前一个小时左右。”

“太好了！”林悦一下子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小李，麻烦你把张敏的照片和‘阿强’的电话号码发给我，另外，查一下‘阿强’的真实身份和住址，我们现在就去排查。”挂了电话，她转身拿起外套：“叶涵，我们去阳光小区，先了解一下张敏的情况，再找‘阿强’核实。”

叶涵立刻收拾好东西，跟上林悦的脚步。警车驶往阳光小区，路上，林悦看着手机里张敏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笑容灿烂，跟早上在废弃工厂里看到的冰冷尸体判若两人，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还她一个公道。”

叶涵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会的，我们已经有了凶手的DNA和‘阿强’的线索，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林悦侧头看了她一眼，心里的感慨被暖意取代，这么多年，不管遇到多棘手的案子，叶涵总是能陪在她身边，给她支持和安慰。

阳光小区是一个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张敏住在三楼。两人找到张敏的住处，门口还贴着一张水电费催缴单，门上的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看起来很平静。林悦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又问了旁边的邻居：“阿姨，请问您认识住在这户的张敏吗？”

邻居阿姨探出头，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眼神带着一丝警惕：“你们是谁啊？找张敏做什么？”林悦拿出工作证，递到她面前：“阿姨，我们是公安局的，想向您了解一下张敏的情况，您最近见过她吗？”

听到“公安局”三个字，邻居阿姨的眼神瞬间变了，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公安局的？张敏怎么了？我有两三天没见过她了，平时她很少跟我们说话，就知道跟一个男人来往，那个男人看起来凶巴巴的，上次还跟张敏在楼下吵架，好像是因为钱的事情。”

“您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吗？或者您有没有见过他的样子？”林悦连忙追问，心里觉得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阿强”。邻居阿姨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张敏好像叫他‘强哥’，个子挺高的，大概一米八左右，留着寸头，胳膊上好像有个纹身，具体是什么图案我没看清。”

叶涵把邻居阿姨说的情况记在笔记本上，又问：“那您知道他们上次吵架是什么时候吗？”“就在前天晚上，”邻居阿姨回忆道，“我晚上出来倒垃圾，看见他们在楼下吵架，那个男人还推了张敏一把，张敏哭着跑上楼了，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从邻居阿姨那里了解到情况后，林悦和叶涵又在小区里走访了几户邻居，得到的信息跟邻居阿姨差不多，都说张敏平时很少与人来往，经常跟一个叫“强哥”的男人在一起，两人经常因为钱的事情吵架，上次吵架后就没人再见过张敏。

“看来这个‘强哥’的嫌疑很大，”林悦坐在警车里，看着手机里“阿强”的电话号码，“小李已经查到‘阿强’的真实身份了，名叫李强，今年32岁，没有固定工作，之前因为盗窃被判过刑，住在市区的城中村，我们现在就去他的住处看看。”

城中村的环境很乱，道路狭窄，两边的房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垃圾的味道。根据小李提供的地址，两人找到了李强的住处，那是一间低矮的出租屋，门口堆着很多杂物，窗户紧闭着，里面没有灯光，看起来像是没人在家。

林悦和叶涵在出租屋门口守了大概半个小时，就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留着寸头，胳膊上果然有一个纹身，跟邻居阿姨描述的“强哥”一模一样。林悦给叶涵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走过去，在男人身后停下脚步。

“李强？”林悦的声音突然响起，男人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到穿着警服的林悦和叶涵，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转身就要跑。叶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按在墙上，语气严肃：“别动！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事情要问你！”

李强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叶涵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做过犯法的事情！”林悦拿出工作证，递到他面前：“李强，我们怀疑你跟张敏的死亡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公安局配合调查，如果你没做过，自然会还你清白。”

听到“张敏”和“死亡案”，李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