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秋不想在画像的时候傻坐,便向侍女要来了刺绣用的东西。
铜炉熏香袅袅,画师蘸墨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端坐在圈椅上,捏着银针穿过丝线,林砚秋的脑海里开始回放执刃厅里的情景。
上官浅的试探、云为衫的沉默、宫子羽的心软、宫尚角的谨慎,还有宫远徵那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她的脑海中回放。
宫门这烂摊子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碰。可惜她的谋划一开始就载在了无锋手上,如今被困在宫门,连回到江南的计划也泡汤了,这账她自然也算到了无锋头上。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为自己之后进行谋划。而且目前最首要的,恐怕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判断那俩位是不是无锋之人了。
“姑娘,劳烦稍抬下头。”画师轻唤。
林砚秋依言仰首,针尖却陡然刺入指尖。
血珠渗进绣绷上逐渐浮现的并蒂莲纹,恰似她在家里见过的那样。
母亲曾用这样的纹样绣过一方帕子,却用它擦拭着嘴角咳出的血迹,然后当着她面扔进了火盆。
她咬断绣线,心绪复杂地在作画结束后,直接将绣完的锦帕遗留在座椅上,转身离开。
有些饵,总要提前撒下的。
回到女客院落后,林砚秋的生活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她的内心却波澜起伏。
她知道宫门已经开始对她进行调查,结果如何,她不得而知。但也无妨,有些事情,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宫门就算能查,短短几日能查出些什么呢。
夜色将女客院落染成黑色,上官浅叩响了林砚秋的房门。
她捧着的漆盘里盛着水晶糕和自己带来的茶,当着林砚秋的面一边泡着茶,一边询问着:“妹妹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觉得闷得慌?”
林砚秋瞥向窗外晃动的树影,三个佩刀侍卫正在廊下巡视:“不会。倒是听说上官姑娘之前身体不好经常待在上官府不出门,难道不觉得习惯了?”
上官浅的笑意凝在唇角,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顺手为林研秋递上了一杯茶:“是呢,也确实是习惯了。”
“还多谢上官姑娘的好意,不过我不太喜欢饮茶。”林砚秋接过茶放到了一边。
上官浅垂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倒是可惜了,这茶可是我特地从大赋城带来的呢。”
林砚秋笑了笑:“是啊,可惜了。”
大户人家小姐却没学过茶道,这茶她可不敢喝。
她放下茶杯,用帕子轻擦唇角,目光流连在林砚秋的脸上:“妹妹好像未及笄,又为何来这选亲?”
林砚秋捏起一块水晶糕递到上官浅嘴边:“不过是家父担心无锋报复,想求一个庇护罢了。”
“原来如此,和我家一样呢。”上官浅接过水晶糕却没有吃,只是捏在手里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这水晶糕妹妹可以尝尝,放到明天可就不好吃了。”
林砚秋送走了上官浅,熄灯躺在了床榻上,很快就陷入了梦中。
宫远徵靠在门外,透过那虚掩的门缝,紧紧盯着屋里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