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船只渐渐变小。丁五味好奇的向周围人打听，“他们是去干嘛？”
旁边一个青年白了他一眼，“捞尸啊，黑老六，郑三，马半瞎这三人是这鱼漂窝最出名的老鱼漂子。”
谢则灵一听黑老六的名字，想起了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起的事。没想到一来这里就见到他们去捞人。
丁五味继续追问，“死的是什么人？”
青年指着岸边那对夫妻，“就是那对夫妻，他们死了女儿。”
青年说完，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叹气道，“听说他们女儿刚生完孩子，女婿在女人月子中经常打骂那女人，那女人一气之下抱着孩子跳河了。那对夫妻前几天就求人开始在河里找尸体，但一直没找着，这才找到经验足的黑老六他们去捞人。”
徐月明义愤填膺道，“那男人的脑子被狗吃了吗？女人刚生完孩子，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
青年冷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旁边陆陆续续又有人在讨论，“你说黑老六他们这次捞尸回来，能得多少钱？”
“这怎么知道呢？其他人去了都没找到，偏偏就他黑老六水性好，愣是在河对岸的芦苇丛里找到了尸体。又是一大一小，这要把尸体带回来，他们不狮子大开口才怪哩！”
白珊珊狐疑道，“那对夫妇看起来并不富裕，黑老六他们要价很高吗？”
青年又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是人，没有谁天生爱去捞尸体。忍着恶心干这个，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养家糊口。”
季明轩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吊儿郎当道，“老兄，看起来是个行家啊！”
那青年脸色有些不好看，神色却没之前那么不屑，“我之前没找到活计，也来这鱼漂窝做过几天，没几天就走了。”
中年男子好奇道，“这里捞人的确赚钱不少，你是啥子原因走了？我要不是不会水，我也想去。”
青年不自在的说道，“我嫌碰着尸体晦气，不行吗？”
不知何时过来的师千邑看着河水说道，“此地有三条河流汇聚，河水表面平静，底下却是暗潮涌动。”因着水流流向不同，所以来自不同方向的冲击是不少的。
楚天佑道，“这的确需要有胆量，水性又好的人才能坚持下来。”
谢则灵问那些人，“这捞尸是怎么算钱的呢？”
季明轩说那青年是行家，也不是说瞎话，青年名唤陈浩，之前被酒楼解雇，苦于没有生计，于是来这鱼漂窝做了几天，但他胆小，水性也不怎么好，最开始那些老人让他就在船上做帮手，帮忙抬抬尸体什么的。可他一看见尸体就吓得手抖，一连几天都没办好事情，所以那些人让他走了。陈浩告诉他们，“这捞尸钱是要根据尸体的大小、腐烂程度、打捞难度来定价的。越难打捞的，越让人恶心的，自然收价越高。”
众人在岸上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人群里一个小孩喊道，“他们回来了！”
不少目光放到水面那条船上，其中一人似乎受了伤。靠岸时，众人没看到尸体，有人打趣说，“你们三回回出去都能捞回来，这次别不是捞空了吧！”
黑老六没理会说话的人，拽动手中的绳子，一颗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人头从水底浮出，众人一看纷纷吓得后退。空气中的腐烂味更重，何薇当下就忍不住吐了，离那些人远远的，死活都不肯靠近。
那岸上等待的夫妻两顿时嚎啕大哭，“阿燕啊！”
郑三在船上喊，“我们也不多要，我们三人一起二十两！”
那两老夫妻哭的跪在地上磕头，“黑师傅求求你们了，把阿燕给俺们吧！我们真是拿不出二十两啊！”
黑老六没松口，指着马半瞎道，“半瞎刚刚在芦苇丛里受了伤，这伤钱我们都没算，二十两就二十两，不能多不能少！”
那跪在地上的男人说道，“我们家东拼西凑也就只能拿出八两来啊！您就行行好吧！人已经死了，不能在那河里泡着啊！”
丁五味实在看不下去，连忙从兜里拿出银两，却发现谢则灵他们也这样做了。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楚天佑让大家一人出一点，朝河边喊，“三位船家，这银两我们帮忙出了，快让尸体上岸吧！”
黑老六扫了扫人群里的几人，个个衣着华贵，既然有人愿意当这冤大头，他也顺着杆子往上爬，“现在不行，要三十两！”
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了口气，这是趁机勒索啊！徐月明喊道，“你抢钱啊！”
那夫妻俩连忙把钱拿出来，“我们这八两也愿意给你们，二十八两可以吗？”
郑三劝见其他人议论纷纷，劝黑老六收敛点，“二十八两就算了吧！不然咱们就成眼中钉了，这钱到了手恐怕也被那群人惦记着。”
黑老六这才松了口，“那就二十八两！先交钱，我们再把尸体搬上来！”
楚天佑将钱袋子投掷出去，正好落在船里。那夫妻俩也将银两给他们，算清钱财后，黑老六和郑三拿出一块白布备用，合力将尸体从水里拖了出来。
“那孩子身体小，早就被冲走了！只能带回来这么个大的。”
郑三搬完尸体后对那二老说，众人被熏的纷纷后退三尺，唯有那两个老父母脸上除了两行眼泪与伤心。他们拿了早就准备好的板车，自个将尸体搬了回去。走时不忘朝楚天佑他们道谢。
等到人散了，师千邑说道，“捞尸本是一件功德事，报酬理应酌情而取，若是被拿来当作敛财的工具，此人危矣！”
楚天佑有些不明，“师兄此话何解？”
师千邑说道，“此地靠捞尸敛财，发的是死人财。若是人心贪婪，那么这城中那些本性不良的人就易起坏心思！”
谢则灵听懂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这河里落水的人，或许不全是因为意外身亡！”也有的人因为想要钱财，故意谋财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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