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阮柒橙。
因母亲在怀我时爱吃橙子,而我又生于七月初七而得此名。
我的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桃李满天下,我的长姐名唤阮惜文,是京城第一贵女,温婉贤淑。
从长姐的信中我得知她如今已有了心悦之人,叫作宇文长安,是父亲的门生。
至于我?我只是身体不好自幼养在佛门之中静养的阮家幼女罢了。
长姐曾以祈福的名义来过我所在的寺庙与我见面。
长姐与我是亲生姐妹,但生得不像,她更像父亲,我更像母亲。
母亲在生我时动了胎气意外早产,又在生下身子孱弱的我之后,只看了我一眼便去世了。
自那之后我便被养在寺庙,父亲并未因母亲身死怨恨于我,但我身子骨弱,京城风雨飘零,他怕我遭人暗算,这才将我送去寺庙。
父亲和长姐常常借着祈福的名义来寺庙里瞧我。
父亲说,待我身子养好,及笄之时再将我带回家中上族谱,于是,在京中甚少有人知晓我的存在。
但可惜,我没等到及笄那日。
阮府因触怒圣上,满门抄斩,只剩下长姐阮惜文一人。而我因为不在族谱之上逃过了一劫。
阮府乃开国功臣,手握丹书铁券,却依旧没逃得过满门抄斩的结局。
听到消息时,我脑中轰的一下炸开了声。
我不明白,不论父亲,单以阮家历代的功绩,为何会如此轻易就被满门抄斩?
那日之后我刚刚将养好的身子又孱弱了些许。
不久后,我听说长姐成亲了,住持师父没告诉我嫁的是谁,但是我猜,长姐应该是嫁给了她的心上人吧?
直到两年后,住持师父在外打探到阿姐有孕,便将消息告知于我——
阮惜文生产时是一个冬日。
寺庙中的一处小院内,窗外飞来一只信鸽,是阮家两姐妹传信的那一只。
但,阮柒橙在得知家中噩耗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养了两年,身子也不见得好转,冬日一来,更是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根本没瞧见那窗口的信鸽。
待她发现再让寺中小和尚去时已经晚了。
阿姐落下了残疾,今后只能依靠轮椅生活。
小和尚说,他去宇文府并未寻到阿姐,是宇文府的人指了路,去了庄府才寻到的阿姐。
可是他没见到阿姐,阿姐将自己关在了蒹葭苑。
孩子呢?
孩子在出生就染上了赤脚鬼污名,被送往了儋州。
那是阮柒橙第一次这么恨自己这具身体无用。
她恨自己没能第一时间看见阿姐的信,没能第一时间赶到阿姐身边保护阿姐。
那之后,许是凭着这么一口气,阮柒橙的身体居然渐渐好转。
住持师父略通医术,为阮柒橙把脉时都显得格外惊讶,却又暗含担忧。
他本以为阮柒橙这身子只怕日后都要病恹恹的了,没想到她居然凭着这么一口气,加这上好药材将养,居然变得比常人还要康健。
阮柒橙又提出习武,住持师父本是不同意的,毕竟她已经十六了。
习武自然是自幼开始更好,十六岁再习武,吃的苦头更多。
住持师父看着阮柒橙从小小的一团长到如今模样,她家中又遭了难,只剩下一个自己和长姐,心中更是疼惜,自然是不应允的。
但奈何,相处多年,阮柒橙早已将他的性子摸透,他自是拗不过阮柒橙,最终住持师父还是答应了为阮柒橙请习武师傅。
京城双姝,贵女难求,下嫁,更像是送命。
阮柒橙不知长姐苦楚,但她愿做长姐手中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