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低头就手拿起面前的书简，余光却一直在刘季身上。
阿季第一次找上门是什么时候来的？
十七。还未及弱冠，就会带着他那帮兄弟——同他一样的半大小伙子，在外面斗鸡走狗，偏一副好皮相嘴又性格讨喜会来事儿小吏乐得卖他面子，家里也是宠这个老幺，用顺风顺水来说不为过。
萧何看着眼前道行尚浅什么相儿都往脸上摆的少年，努力压了压嘴角。
刘邦稳了稳心神，又挂起笑容，不执着于求萧何办事，反而天南海北的扯着萧何聊起来，萧何并不赶他，也没有刻意冷落，眼睛慢慢在竹简上滑动，而口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直聊到日头落在山后头，刘季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萧何收起最后一卷竹简，将刀笔别腰侧，空了空茶壶，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陪坐了一天的刘季识时务往前凑，笑嘻嘻的道。“萧大人，今天兄弟家吃狗肉，一起，我请！”刘季很是豪迈的拍了拍单薄的胸膛，他去魏地前，不事生产劳作，瘦的麻杆一样，还是在赵w……张耳处练了月余剑法才壮实些。
“你兄弟，是叫…樊哙的那位？看来萧某今日是沾你的光，有口福喽？”
后来舞阳侯自然是不再做杀狗的营生了，只有宫宴，天子要尝他的手艺，他才再露一手，因此，樊哙的狗肉是不是也算天子贡品
“嘿嘿，香着呢大人。”刘季摸了摸后脑勺，眼里闪着计划成功的光。
一群人围着长桌坐下，门口打着灯笼，厨下土灶上方炖狗肉沸的咕噜做响，带着肉味的白烟飘的满屋都是，刘邦踹了一脚卢绾的屁股叫他快去取院子底下那坛酒。
酒很好，肉选的是肚腹处最为柔软的那一部分，从正午炖上，炖到内里的筋膜化开，几乎入口即化。
刘季让萧何先动筷，萧何也不客气，一口吃进嘴里，觉得喝了一天茶水有些烧的慌的胃都舒坦了。
饭桌上闹腾起来，起先还抢着吃肉，待到大盆只剩下个底，又开始张罗着喝酒。
刘季掐了把曹氏的腰，一个眼神递过去，曹氏嗔怪的瞪他一眼，转身回屋。
刘季暗暗在底下踩了夏侯婴一脚。
后者会意谈起昨天刘季和恶霸那场架。
待他说到“曹参也说了，他也看不惯那恶霸，只是秦法严苛，他无从做主，只有找萧大人才…”刘季挥了下手哎一声打断施法。
“阿婴你这么说，不是架着萧大人办事么？萧大人你莫在意，我皮糙肉厚的，区区十板子，挨上也不打紧的。”
“可是这酒肉吃完了都是兄弟，总不能看着季哥你…”樊哙顺畅的接上话茬子唱起红脸，后来那粗中有细的性格在少年时已经有所体现。
“樊哙闭嘴！我请萧大人吃饭是因为投脾气，你这么说我成啥人了。”刘季又是等话说完了才伸手堵上樊哙的嘴。
“刘兄弟不必如此说，只是你打架的确莽撞，秦法严苛，我不能保你，不过有个法子。”
萧何酒量小容易醉，最后会忘形，是以很少沾酒，今天却像要庆祝什么似的喝了三四杯，此时微微有些醉意，脸颊红润，嘴角带笑。
“明日我来掌刑，虽说不能全然使你不受伤，手下定是比别人分个轻重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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