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将完成的文书堆在一旁,放松的舒展双臂,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起身拴上门,打算小睡一会儿,自打刘季一年前真的如他十七岁那年的梦想“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去已经过去一年有余,没了刘季的干扰,萧何处理这些早看过一遍的公文速度极快,每每都能省下时间来,偶尔照着回忆画画当年的军事布防图,更多时候,他喜欢睡觉。
这活动对前相国来说很奢侈,如果你有个不靠谱,懒惰,不喜欢处理公文的陛下,而你恰好又受信任且能干,你的处境也比萧何好不到哪去,虽说刘邦的死对萧何影响很大,到底还是因为经年积劳成疾埋下的祸根,才让他时隔三年就跟着陛下去了,如今尽可以趁现在歇歇他这可怜的大脑,后面还能多为他处理几年公文。
门板嘭的响起,不是有人敲门,而是有个什么东西整个身子撞在门板上,还伴随着那人手里捧的物件儿应声而落撒了满地的声音。
“哎呦萧大人您怎么还把门栓上了。”刘季在外面嚷嚷,等着萧大人给他开门。
萧何快步走过去,抬起门栓,蹲下身帮着那人拾掇满地凌乱物件儿。
“阿季还真是……童心未泯。”
萧何左手一只装蚂蚱的笼子,那深绿的虫儿叫的很欢,右手一个手编的剑穗,怀里还盛着一捧草茎做的小兔子小狗小猫小鹿的。
“总得让大人知道我干啥去了,嗐,信陵君死了,我心想去都去了,转投张耳门下,平时就是学剑,偶尔也约着出去打猎,打到什么呢,就编个小玩意儿。”两人直起身,萧何发现自己微微仰头才能与刘季对视,是了,他上辈子也是在那一年里窜个儿高过他去的。
“算你有心。”萧何转身领着刘季进屋。
“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张耳出什么事了?”
刘邦大咧咧往他专座上一歪。
“别提,张耳叫人放榜悬赏,哎,一千金!我就回来了。再有,怕你想我。”
萧何给刘季拿了杯倒茶,推在他面前。
“说到一半又不正经,现在舍不得,等你到咸阳扶徭役是时候怎么办?我还做了望季石不成?”
“不想?一点儿不想?”刘季一双丹凤眼里闪着惯有的势在必得,懒洋洋的轻飘飘的看着萧何。
“我可一天没落下想你呢,我回来,家都没回,跑你这来的。”
萧何永远习惯不了刘季这如男同一般的说话方式,面皮发紧发烫,眼神落在桌面上捡不起来,试图通过扫兴来打破这莫名的氛围。
他捡刘季不爱听的说“你这出去疯玩了一年,回来也该收心为以后考虑了,老大不小的人了,没和着落,曹家那丫头多好,你俩干脆……”
“萧大人。”刘季咱里的懒消失了,他咬牙切齿打断萧何的话。
“看来萧大人是真不想我,刘季旅途劳顿,这便告辞。”
萧何心里乱着,眼睛还是不敢看他,此次分开又重逢,他以为自己能像前世那样冷静面对等待的结果,总是这样的,点点头,说你还知道回来,顶多再添一点隐秘的喜悦。
可如今他似乎真的真的厌倦了等待,这过程越发焦躁,而当他等待的人回来时,心里的情感反扑的更加强烈,看着那张越发成熟的脸,看着那不设防的笑,他想……亲他。
刘季不喜欢他,那个予取予求的他犹是,何况如今这个不近人情的自己呢。
让他静静,让他静静。
萧何冲刘季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蚂蚱依旧不合时宜的叫的很响亮,响亮的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