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二）

又或许，他们早已知晓青溪村被淹的真正原因。毕竟，连他这般毫无背景的皇子，都能通过自己的推测察觉到真相，那些在朝中手握大权的朝臣，又怎会一无所知？

“皇子殿下打算怎么做？”

中年人开口询问，烛火在夜间跳动，衬得他脸上的鬼面愈发渗人。

萧若瑾：“其他人不说是因为有利益牵扯，更有甚者是刻意利用此事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我不一样。”

萧若瑾语气坚定。他没有强大的母族作为倚仗，入朝多年，除了此前的江南赈灾，再无任何拿得出手的功绩。即便贵为皇子，地位却不及一些有品级的官员。

就如同那镇西侯的世子，父亲贵为侯爷、手握兵权，他却始终无法出头，空有世子头衔，在朝中毫无一席之地。

于萧若瑾而言，他如今太需要一个出头的机会了。无论结局如何，至少能让更多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就这般行事，不和你弟弟商量商量？毕竟他如今可是学堂李先生的徒弟，而他有一位师兄，正是秀水山庄的少主。

”中年人提醒道。

萧若瑾目光怪异，显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萧若瑾：“秀水山庄的弟子惹的祸，跟秀水山庄少庄主有什么关系？”

男子微愣，目光同样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位在朝堂待了数年的皇子：“江湖人都是极护短的。”

萧若瑾：“可国有国法。”

他仍旧固执己见，选择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而这份固执的下场，便是引来杀身之祸。那是他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江湖，那些人的目光凶狠毒辣，是他在天启城从未见过的狠厉。

“朝廷自己没把堤坝修好，害了无辜百姓，反倒来怪罪我们，真是道貌岸然！”

萧若瑾：“强词夺理！”

“呵！既然你说我们强词夺理，那我便不讲道理，直接动手便是。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杀了你，那皇帝老儿也不敢怎么样！”

在天启城待了这么多年，这是萧若瑾第一次直面如此浓重的杀意。不问是非，只重义气，这便是他眼中的江湖。

那天，萧若瑾拔出了剑。那柄母后留下的剑，陪了他十几年，终究在那一日断成了两截。

稷下学宫之中，素有“天下第一美公子”之称的柳月公子，其住处是整座学宫里最雅致的别院。

微风轻轻吹起院中的白纱，将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短暂暴露在空气中，却又很快被白纱遮掩，再难窥见半分。

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带着远方的书信，落在了柳月公子的肩头。他骨节修长的指尖展开父亲的亲笔书信，白纱之下，那双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

柳月：“师弟被杀了？”

小师弟与他自幼一同长大，两人感情深厚。乍闻此讯，柳月公子的心情无比沉重。更让他心绪难平的是，杀了小师弟的人，竟与自己如今的小师弟萧若风有关。

最终，柳月还是没有将此事告知萧若风，可架不住身边有个藏不住话的灵素。

灵素自幼跟在柳月身边，对那位小师叔也颇有感情。小师叔脾气虽差了些，性子冲动了些，但对他们这些同门一直十分关照。

灵素：“太过分了！难道我们就让小师叔白死了吗？”

#柳月：“你家公子我岂是这般大方的人？那位萧若瑾，显然是有野心的。”

师父大概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选择了老七萧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