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开着,昏黄的像是末日的余调。
我摁了几遍卧室的灯开关,它坏了很久,所以理所应当,我失败了。
可能是充电头卡住里面的开关了。
习以为常,心中烦躁。
“弟弟”吵闹着,嘈杂的声音从电视雪花屏幕顿顿传出,刺耳。我并不想管,再连续按动几次开关,见灯依旧暗淡着,我大步迈了进去。
半掩着的窗帘外,我隐隐约约看见飘窗外从天空洋洋洒洒撒下来的灰烬,如同炉灶中丢入纸张后被一股脑倒出。
或许就要世界末日了?
我没想什么,屋子里光线依旧昏暗,窗外昏黄的一切和这里仿佛融在一起,我分不清界限。杂乱的衣物,扭曲的床被,地上杂乱撒落的布料。
踢开脚下一件衬衫,我走向床头柜捡起手机,拔下充电头。
灯还是不开。
手机屏幕的光在眼前晕开,我索性不再执着让卧室明朗起来。翻身上床,盖好被子。
眼前模糊了,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被空气晕开,听不太真切,恍惚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我的脖颈。
陡然惊醒,冰冷的鳞片依旧缓慢在脖子上的皮肤滑动,我看到了,一摸红色。最后那一点尾巴从脖上划过那一刻我几乎是蹦起来,跪坐在床上,那条细长的生物已经了无踪影。
看向床头,与墙壁接壤的缝隙里我看到蠕动的黑红色影子,我没看错,我绝对不会看错,即使环境昏暗。
顾不得思考,一只脚就已经落到地板上……似乎踩到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还在蠕动。
我无法言语,喉咙干涩到发不出一个音节,僵硬在我看到脚下那条肚子鼓囔却身材短小的一条蛇的时候。这就是极度惊恐吗?
蛇,是我养的。
品种已经忘却,但不可置否,两条都是剧毒蛇。
或许并不只是两条,我摆弄着枕头想要将它们遮住。这是违法的,我不应该这么做。
弟弟病危了,他在那天晚上踩到了我的蛇。我站着,像是忏悔一般低着头,客厅灯光昏暗,像是世界末日。
我来到医疗舱旁边,里面幽幽绿光张牙舞爪的想要冲破玻璃罩,我不再想要靠近了,或许里面是一个八九岁男孩腐烂肿胀的尸体。
我该庆幸吗?母亲没有踩到我的蛇,否则全身溃烂的就不是弟弟了。我眯了眯眼,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是那台医疗舱。周围站着很多医生,密密麻麻,拿着记录的单子,讨论着。
他今天或许就要死去,让自己的灵魂来到永恒的境地。
我看到我的父母捂着脸在痛哭。
今天灯光过于昏暗了,或许外面的空气已经被污染,漫天的灰尘将街道覆盖得不留一缝。或许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我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床头缝隙蠕动的一条珊瑚蛇。
我是否该恐惧,还是该庆幸?
屋外雪花屏幕的电视一直嘈杂吵闹着,我听见人类粗重的呼吸声。
─完
────
来源于之前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