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吗?”
是杰啊。你稍微侧过了身,缓慢地睁眼。
他提着奶茶蹲在你身边,挡住了大部分来自缝隙中的阳光,夏油杰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不远处同样躺着的五条悟,轻飘飘地摆弄着你的发尾。
夏油杰看着你,一睁一闭间都是你笑意吟吟,手里的饮品还温热,滴落的水珠落到指尖,顺着走势滑动到手心,他慢慢地擦拭掉那滴即将变为水汽的液体,在指尖揉拧。
啊,真是太…太讨厌了…
好想把你揉进骨肉,只可惜。
你觉得浑身被照得软绵绵的,也也许是阳光太温柔,让你有些倦怠了,于是你像孩子一样耍着性子不愿意爬起来,正是因为你知道对方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请求,才有恃无恐。
“不困,但是不想起来。”尾音拖着长长的调子,带着钩子一样,轻轻一下就把夏油杰抓得死死的了。
夏油杰叹息,又细致地用纸巾擦拭你脸颊上打斗沾上的灰尘,你情不自禁地蹭了蹭男孩柔软温和的指尖,像猫一样,软乎乎的,还对自己的主人毫无警惕性,他捏住你的脸颊肉。
“好了,要抱吗?”他朝你伸手,如同曾经做过的千百次一样朝你敞开紧贴心脏的怀抱。
“喂,你们两个有必要吗?”五条悟偏头,那双天空延展的六眼在不断反馈着两个人的亲密动作,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是你却疑惑,为什么那些咒力团子卷着尾巴生闷气。
他只是在心里面嘟囔,分明一点伤也没受,还像个小动物一样摇着尾巴,是在希望谁垂怜啊,我才不是看不惯那个怪刘海…真是每一个眼神里都充满洋洋得意。
如果忽略掉心头那一丢丢真的一丢丢不满,他是真觉得没必要。
你们当然不会在意这一点插曲,夏油杰让你下巴靠着自己的肩膀,单手托着你的大腿轻轻起身,你就像一个小摆件一样挂在自己的幼驯染身上,他收紧了指节,喉结有些不自然地上下移动。
夏油杰高挑,看不出还是个十几岁的青年,只是有些抽条般的青涩,抱着你也不太突兀,反而显得你有些娇小,他不算白却也只称得上小麦色,和你晒不黑的冷白色肌肤对比起来却格外显眼,是会让人联想到漫画里的一些片段的,特别对于正在青春期的DK。
甜蜜的负担吧,他可真是个变态,夏油杰在心里又一次叹息,唾弃自己趁人之危。
不过下次不会改的哦。
“所以说,你们是情侣吗?”短发少女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不透明塑料口袋,应该是在便利店刚买的,她眼尾处有一颗痣,像是展露在白纸上的墨迹,侵洒了她的所有个性,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位同期,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望着你们两个,嘴里含着糖果,毫不顾忌地打了个哈欠,眼眶上很快堆积了生理性泪水,红红的上半张脸呈现出疲态,不过她对你们还是很感兴趣,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你看。
你毫不芥蒂地展露了自己得天独厚的亲和力,用那股子柔和劲把新同期看得有些不自在,家入硝子稍微偏过头,呼了口气,你松开了夏油杰,主动朝这位唯一的同性同期伸出了手“不是哦,是家人。”
其实你安全感很弱,所有的一切都给予了夏油杰,可你却总是学不会释怀,就比如你的患得患失,你的忧虑,你与诅咒的纠缠,这些都困扰你多年,你曾经学校里的普通朋友说你顾及太多总是控制欲太强,或许吧,毕竟你总是很难接受那些意外。
面对那些负面情绪就足够糟糕了,你和旁人的思维方式本就不一样,你也就不奢求能够被理解。
如今你要离开杰给你构建的舒适区认识新的朋友,已经很有勇气了,你在心里深呼吸,笨拙鼓励着自己。
对方主动上前介绍自己,空出一只手握了上来“家入硝子,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你眨眼,脸颊微微泛红,笑容里仿佛带着蜜饯的甜蜜,好喜欢这个孩子。
虽然你们两个全然不同,有着不同的能力不同的性格,或许理想目标也不尽相同,但在视线交叠的那一瞬间,你忽然觉得,你们一定也能够理解彼此。
“怎么了?”处于变声期的男孩轻飘飘的声音传到了你的耳朵里,低哑却并不难听,带着点少年和成年人中间的那种模糊边界,甚至是磨人的,悦耳的,夏油杰无法忽视你的喜悦,神色黯淡下来,他与你凑得极近,几乎是贴着你的耳边轻声询问,你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夏油杰声音沉闷,垂落的双手一点一点握住了你,指尖碰撞纠缠,你这才发现,原来夏油杰一直都在你身后,以一种亲昵的拥抱姿势,就像在和谁宣告什么“她也是很特别的孩子吗…和我一样的吗?”
他在最后把你的名字念得缠绵悱恻,就像是沾了水黏糊糊的棉花糖,在唇齿间留下白色的糖粉,夏油杰一直都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就像在勾引你,但说得直白点,如果不考虑后果他确实不介意这样做得再过分一点。
他知道你喜欢这种接触,那些贴和的,温热的肌肤能让你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于是你平常都会像真的小动物一样窝在杰的怀里,你耳朵红红的,却不是因为害羞,只是在新朋友面前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平时在家夏油杰喜欢盘腿坐在地毯上,而你就跑过去坐在他的腿上蜷缩成一团,小小的,仿佛谁都能一掌禁锢住,露出白皙又粉嫩的后颈,某些大型野兽就能够轻易叼起来带回自己的山洞,团吧团吧用尾巴裹起来圈养。
他眉眼放松,狭长的双眸微眯,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自然地露出一副餍足的表情。
是夏油杰的。他乐在其中,并且病态地对自己重复着对你的占有欲。
你安抚着小心翼翼的夏油杰,轻轻拍着他宽厚的脊背,像在顺毛,轻柔地可怕,而夏油杰听着你说着自己独一无二的那些话,还是忍不住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把头埋在你的颈窝沉默了许久。
啊,原来是变态。
家入硝子微微后退,看着面前这个“柔弱”的未来男同期,眼神里逐渐带上了鄙夷,却也不认真,只是感慨一下,她并不讨厌你,甚至还想和你做个朋友,于是刚才的心声也连带着对你的怜悯了。
她是个咒术师,哪怕她知道真正的兄妹应该怎么相处,但家入硝子不在乎,你们怎样都行,她早就抛弃了正常人的逻辑思维和伦理观念,为了自己做什么都好,不论是别人还是她自己,家入硝子想要的只是一段友谊,或者任何能够产生羁绊的感情,所以她从不会过多探究什么。
她又把眼神投向旁边的另一个同期,大名鼎鼎的六眼啊,她嘴里刚叼着的烟还没点燃,就这么咬着,忽然有些无趣,但又被五条悟的真实模样吸引了点兴趣。
没有六只眼睛,不用担心了,她挂着冷漠的表情,却在心里吐槽般地评价着。
传说中分明脾气差到极点了,现在看起来他的表情也坏得不行,就像下一秒就要打人了,眼神里都冒烟呢,可是这位六眼还是眼巴巴地,乖乖地待在原地,臭着脸双手环胸。
家入硝子不能够透过墨镜看清楚五条悟的眼神,可是就算这样她也能感受到这家伙暗戳戳的盯着这如胶似漆的两人,真是一个合格的雕塑呢。
家入硝子稍微仰头,神色没有一点改变,见不再有人来集合,可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一点点破碎的声音,原来是她被一群香喷喷jk包围的想象碎掉了啊。
还能怎么办呢,这该死的高专她还要待好几年来着,起码…还有一个正常jk陪她。
“哈?你居然是这眯眯眼的姐姐?”五条悟取下眼镜,瞳孔微缩,狐疑地打量着你们。
“完全看不出来。”家入硝子灭了烟,一副死鱼眼。
何止是看不出来,她现在都觉得是不是因为夏油杰如果是他们之中最大的那个面子上过不去然后特意让你谎报年龄,毕竟谁都有特殊癖好嘛,她谅解,不过看你的表现,应该是真的了。
夏油杰额头上隐约有几根黑线迸出“我是最小的那个有那么难接受吗?”
“切,那你就是最小的那个呗。”五条悟挑眉,像是没骨头一样靠着椅背,一双腿搭在另一张课桌上,一个人以一种极其居家的姿势占了两个位置,就好像这里不是教室,而是他的卧室。
夏油杰怎么可能听不懂五条悟话里话外的暗示,他深呼出一口气,硬着头皮撑住了自己的笑容,五条悟又切了一声,转过头盯着自己指尖转动的墨镜,没再作些什么乱子。
这家伙,果然和他水逆。夏油杰又重新低下头帮你摆好桌子,下一秒顺势就坐在了你旁边。
“要来陪你吗?”你扯了扯夏油杰放在桌下的袖口,低语。
夏油杰望着你,剔透的紫色眼睛里氤氲一片,他似乎又觉得委屈了,但杰似乎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敏感的小孩,你从未觉得他刻意做过什么,他只是没安全感罢了,若是家入硝子知道了你在想什么一定会把你脑子里被灌的迷魂汤全部倒出来。
就是变态啦!哪里敏感!哪里需要人疼爱!就是一个!绿茶!绿茶男!
“欧内酱觉得不需要了吗?”他很少叫你姐姐,小时候他要么真的很伤心,要么受了什么委屈才会这么叫你,长大了有一段时间他几乎只叫你的姓名昵称,倒是更大了一点以后又学会了这个称呼。
你的迟疑果然一下子就被打消了“放心啦杰,会来找你的,记得给我留门哦。”
夏油杰目不斜视,他似乎是在看着刚进来的夜蛾正道,但只有你能感受到他的不安,他没放在桌上的手捏着你的指尖,像在擦拭刚才打斗沾染上的灰尘,缓慢又仔细。
你们从国小班开始就一直是同桌,夏油杰虽然看起来挺靠谱的,但他纵容了自己的有些坏习惯,他体温偏高,而你却总是浑身带着凉气,所以小时候热了总是捏着你的手玩,不论上课下课,一学期捏着你发呆被老师点名的次数不下几十次。
这孩子捏得你痒痒的,可是你又看得到他的情绪团子并不稳定,毕竟还是未成年嘛,到了一个新环境依旧是会害怕的,你用咒力安抚着那些黑漆漆的小家伙,直到耳边传来你才能听到的咕噜咕噜的撒娇声音。
“你在干什么?”
五条悟丢过来一团写了字的纸,见你打开看了一眼,他又不安分地挪了位置。
你垂在背后的发尾被拉了一把,轻微的痛感从头皮传到大脑,五条悟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用力似乎有些过度了,他表情不自然地垂眸,又理直气壮地继续扯,不过这回倒是学乖了,像小猫剐蹭一样轻“干嘛不理我。”
久了就不行,五条悟没什么耐心。
夜蛾正道知道第一节课都会有各种意外,这节课也没有讲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只是说了一些咒术界的常识,和帐的重要性,底下悉悉索索的他没理会,但五条悟从跨越整个教室的动作实在有些大了,而且教室一共就五个人,他说啥,简直一清二楚。
第一天,对学生要…
“喂!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五条悟十分不满意两个人对他的忽视,低着声音朝前面滋哇乱叫。
“别理他。”夏油杰已经顾不上在老师面前保持良好第一印象了,他欲盖弥彰地用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撇头。
“会不会不太好啊?”你有些不太能够把身后那些动静视而不见,当然心里还有点课堂上开小差的心虚。
“这家伙简直就是自来熟吧。”家入硝子双手在课桌里掏了许久,啊,上课不能抽烟,她动作顿了一下,又掏出来一堆水果糖,说话间还没忘记丢给你们一人一颗。
对学生要…宽容一些?夜蛾感觉自己太阳穴隐隐作痛。
“夜蛾今天讲的我们都知道的,这些东西也太没意思了。”五条悟早就知道夜蛾正道已经在愤怒的边缘了,他依旧吊儿郎当地凑上去挑衅,挨打是必然的。
另外几个看起来乖巧,实际上对五条悟说的话并没有否认的意思,是一群非常自傲的咒术师,夜蛾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就没了指责的心思,慢慢来吧。
毕竟都是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