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桃花源的碧水蓝天修身养性，应当是隐士们梦寐以求的安身之处，水善不是什么隐士，但他居然找到了这样的地方。

只不过是不常住在这里。水善一年到头也不会在这里住几天。

他去哪里了？阿烨不知道，实际上也不想知道。

她只想离开这里。

月华修炼心法之时，心念有些紊乱，缘由倒也让人脸红心跳。毕竟那日“坦诚相待”后，阿烨的一颦一笑都让他心绪不宁。

阿烨这样不谙世事，却又天生善于作怪的女子，往往最善于拿捏他。

他走神半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修炼，只好默念三遍清心口诀。

水善徒儿。

月华！

月华心中一颤，睁眼，入目竟是师尊的面孔。有些惊讶、惊喜，但很快被心虚和不安裹挟。

月华师尊回来了。

水善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看得月华更加不安。

水善你师妹呢？

月华心中一紧，半响，慢慢道：

月华阿烨在山后头。我去喊她来。

水善不必。

水善我自己去。

山石有些嶙峋，自然也是硌人的，不知道阿烨是怎么找到一块平整之处躺了下来。

她依然在喝酒。水善每次回来，她都在喝酒。

有那么好喝吗？

他敛了气息，想凑过去闻了闻那酒香，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轻轻笑了一下。

阿烨哎，师尊回来了。

水善收走了她的酒坛子。

阿烨诶呀！

水善过度饮酒，无益于修炼。

阿烨笑，睨他。

阿烨出也出不去，有什么好修炼的。

水善你那么想走？

阿烨是呀。

水善这里不好吗。

阿烨……

阿烨有些诧异，这些年她和水善屈指可数的见面内，他们往往会重复“我想走”“你不准走”这样的对话，但今日的有些新颖，水善问她：“这里不好吗？”

阿烨这里好极了。适合师尊您这样的老人家养老，不适合我呀。

水善为什么？

没完没了了吗。

阿烨我不想修身养性，我不想顺其自然，这不是我的路。

水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阿烨气得笑了。

阿烨那你别问我啊。

……

两厢静默，一人千言万语难以言叙，故作冷淡面容。一人满腔烦闷心绪难平，却是笑意坦坦。

水善想要再说什么，突然察觉到什么，愣了半秒，眉宇一横，死死抓住了阿烨的胳膊，竟凭空生出些戾气。

阿烨皱眉，大力甩开，竟是没甩动。

阿烨你干什么？

水善死死盯着她。

水善你身上灵光流转，这可不是你的灵光。你，不给我个解释？

最后一句，竟然有些咬牙切齿。阿烨笑了，看着水善的双眼，那双眼瞪得有些大，竟生出血丝来。

阿烨男女双那个修大法，受益良多。师尊作甚么明知故问啊？

水善脸色发青，拳头微微作响，戾气丛生。阿烨颇为惊奇地看着师尊陌生的模样，生出些兴致，哈哈笑了两声。

水善……我竟忘了。

眸中隐痛。

水善你是这般的人。

这可不是师尊对徒弟说话的语气啊，可阿烨没有良心，只有绝情，呵呵干笑几声，变本加厉起来。

阿烨我以为你知道呢。现在还不打算放我走吗？

水善你想表达什么？

阿烨我想表达——师尊日理万机，这生辰日过完之后，怕是又见不到个人儿影。那师尊，还放心独独留我，和师兄，二人在这片世外桃源吗？

水善你以作践自己来要挟我？

阿烨脸色一沉。

阿烨水善，收收你的自负，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作践”二字，亏你想的出来。你这样的人，不会自以为是到，只要我的身侧不是你，那就是我在作践自己吧？

水善不置可否，他神色冷意非常，嘲弄地笑了一声。

水善不想待在这里？行啊。让我在你身上下个水龙咒，之后和我下山，与我寸步不离。

阿烨冷笑一声。

阿烨行啊。水龙咒而已，你就看我能不能像当年那样再跑一次吧。

二人其实很少发生争吵，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都有些上头。

争吵时，月华来了，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局面，惊诧又莫名。

月华师尊，阿烨……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