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夏知许外卖叫了瓶啤酒,六神无主地爬上了宿舍天台。
晚风是多么清爽,但他却无心感受。
白天沉重的伪装终于在静寂无人的夜晚得以释放,他手心突然感到有温热的水滴落,一滴,两滴,泪水无声地从他脸颊滑落
忽然觉得这样真的很累,每天都要这样吗?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这样吗?
那真是累极了。
他低下头,看着悬空的脚尖,晃了晃,周围是那么不真实,时间在倒退,眼前发黑,手心忍不住颤抖,心脏一抽一抽的痛,想被人用石头挤压,头也疼死了,不,是浑身都疼,感觉骨缝里都是疼的,都想要散了架子一般地痛。
烦死了,每次都这样。
他扶着栏杆站起来,浑身都没劲,软绵绵的,他不得不靠在栏杆上,头往后仰着,任由清凉的晚风摧残着他,嗓子眼泛起一股苦酸,他昂着脸痛哭着,抬手喝完了瓶子里的最后一点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又坐回天台边缘,屈着一条腿,另一条腿自然下垂,他低着头,看着十几米的高空
——如果跳下去会怎样?一切都会结束吗?
他松开捏着酒瓶的手掌,酒瓶已经给他捏到扭曲,他闭上眼,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擤了一把鼻涕。
他的人生,就这样即将拉上了帷幕。
忽然背后一声猫叫打断了他的动作,他猛地回头,看到一只三花猫不知道何时从楼道上溜出来,正朝着他叫唤。
“阿花?你怎么来了?”他睁着哭的通红的眼睛望着眼前这只三个月的奶猫。
小猫跑过来蹭到他外套上,舌头舔着他的手背,复又翻到他怀里打滚。
夏知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上一秒他还想在这里结束生命,下一秒就被这只猫打断了。
也算救了他。
他抱着猫站起身,把阿花兜在怀里揉着它的耳朵,脸蹭了蹭怀里的猫:“谢谢,我只有你了。”
阿花撒娇似的喵了一声。
静寂的夜晚,没人知道,天台上的少年搂着猫痴傻地边哭边笑,因为是那只猫帮他重新点燃了心中的一团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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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这周末,夏知许被手机叮铃当啷地轰炸醒,他酒量不好,昨晚喝了点今早起来就浑身痛,也有可能是躯体化的后遗症,他搞不清,心里暗骂鬼学校给他一个人安排了一个宿舍。
是这样的,当时分配宿舍的时候,夏知许刚好是多出来那个,学校实在再凑不出半个男生,又不能和女生住,所以只能大发慈悲,给了他一间一人豪华房。
当然,夏知许本人对此事一点都不高兴,毕竟谁愿意天天对着墙,还是他这种…嗯…那里不太正常的人,简直是要命。
手机在那里自顾自的蹦跶,是李天泽在呼唤他晚上去学校外面聚餐。这哥们的信息夏知许只要没秒回,那么他就会不断给你信息轰炸知道你出来为止,这点夏知许相当崩溃。
【上午9:43】
--你爸爸:在吗钢琴家?今晚哥几个去学校附近那家馆子搓一顿?下周难得不考试咱们不得嗨皮嗨皮[旺柴]???
【上午9:56】
--你爸爸:哥?醒了吗?十点了还没醒?哥你竟然睡懒觉????????[震惊]
[动画表情]
[动画表情]
[动画表情]
………
——然后就开始刷屏各种姿势的恶心表情包,一分钟一个,夏知许头上飘过一只乌鸦…当然还有一只羊驼。-- Xia:能不去吗?
信息刚一发出去,那边就秒回:不行!咱甲班铁头组都在呢!锦鲤啊孙子啊蚂蚁啊刘子他们都在,就你不去什么意思嘛!
作罢,只好强迫自己去了。
夏知许站起身走到窗台前,他的宿舍采光很好,窗户位置又很不错,于是就在窗户外边装了个花架,养了两盆白月季,这两天开了花,竟还有些香气传来,他拿起旁边的花剪剪下了一枝长得极标准的,转身插在了书桌上的花瓶里,把花瓶搁在了窗台上,转身又去写作业去了。
别看这是个搞艺术的学校,老师们都怕学生在外面玩傻了,作业是一天比一天多,括号,多的要命。学生的练琴时间基本都是挤出来的,网上说的六小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别想了,六分钟都很珍贵了!
真是头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