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画絮叨

　陈警官默默把司机的话记在心里，一边不漏痕迹的询问，一边注意沿途的景物。

　　不知是否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在这黑暗中会有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发生，有可能是背后紧贴着的一张惨白的脸，也有可能是头顶上方悬浮着一双窥伺的眼。

　　“前一个人让你停在了哪里？”陈警官紧了紧拳头，努力控制自己想摸向后腰放置枪的肌肉记忆。

　　“就在这。”司机原本还想再往前开，被这么一问，一脚踩了刹车。

　　若是丁琦几人在这，便会立刻认出，这里正是汤志学领方凡梦来的地点，虽然离医学院正门有些距离，但一翻墙就是停尸房。

　　陈警官下了出租车，多年的追踪经验让他立刻注意到地上的脚印。

　　清晰没有覆盖的痕迹，是前一个人刚留下的。

　　随着脚印，陈警官利落翻墙，来到校内。

　　“这安保也太薄弱了。”陈警官忍不住抱怨，但随着目光下脚印蔓延至停尸房，声音随着目光冻成了冰渣。

　　深夜的停尸房一片死寂，某个不打草惊蛇的中年警察甚至没有打开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接着屏幕上微弱的光，毫不犹豫的下到了停尸房所在的地下一层。

　　充满福尔马林气味争先恐后的往鼻孔里钻，冰冷粘腻的空气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踩着悄无声息的脚步，缓慢坚定的朝最里面的封闭房间走去。

　　严重变形的木门早已被人打开，里面有微弱的光亮跳动。

　　陈警官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一个闪身，钻进门缝，紧贴着墙边，用柜子做掩护，往光亮处走去。

　　那幅被丁琦她们叙述过的画作被放置到了架子从上往下第二层高处，边缘磨损的画布在阴影里泛着冷灰。

　　空荡荡的玻璃器皿放置在四周，玻璃表面倒映着扭曲的光影，把画作包围。

　　两只无风摇曳的蜡烛闪烁着诡异的火苗，一名男子正对着画像一动不动。

　　他在干什么？

　　陈警官努力压下胸腔里越跳越快的心脏，又往前进了一步。

　　为了不被男子发现，陈警官选择在他正背面停住，即能借着黑暗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又能借着烛火看清玻璃上反射出来的男子镜像。

　　男子深呼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时间后，闭上了眼。

　　陈警官也下意识的看了时间，11点58分，距离凌晨还有2分钟。

　　在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在死寂的空间里，等待比直面更加恐怖。

　　无风自动的火焰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幽蓝火苗在死寂中扭曲翻卷，玻璃器皿上印出了男子大大小小的脸，好似在密谋如何分食眼前的猎物。

　　“汤志学、汤志学、汤志学……”

　　男人闭着眼，小声地念着名字。

　　当一个名字不断重复时，会让人慢慢从听觉上扭曲这个名字的读音，就像不断重复某个汉字的书写，到最后甚至无法记起这个字的笔画。

　　汤志学这三个字，在两人耳中同时变得空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