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义之富冈他任重而道远34
无题
方才不知怎地看怔了神,锖兔猛地回过神来,耳尖泛起的薄红还没褪尽,便忙不迭移开视线,转而拿起茶壶往岩岳碗里添了些茶,掩饰般地开口:“……里面加了薄荷叶和蜜饯,喝完连呼吸都是凉丝丝的哦!”
说着,他随手拈起块豆沙凉糕塞进嘴里,粉白的糕体沾了点在唇角,说话便有些含混不清,却带着满足的喟叹:“这甜糕配茶才不腻,绵软软的,你们也尝尝?”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对面的义勇,眼神里带着点自然的熟稔。
岩岳捧起瓷碗,闻了闻,壶口飘来清冽的草木香,混着若有似无的蜜香。他喉结滚动两下,
茶水入喉,薄荷的凉丝丝裹着甘草的甜润直窜心口,方才被日头晒出的燥意像被泼了盆清泉,霎时间消了个干净。
岩岳细细咂摸了口中的茶味,那甜味不似寻常蜜饯的浓腻,而是带着种温润的醇厚,像层细软的薄纱,轻轻笼住了薄荷的清冽锋芒,连那若有似无的微涩也被悄悄抚平了。他眼睛一亮,抬头望向又吃的一嘴都是糕点粉末的义勇,然后正细致给义勇擦嘴的茑子姐姐,这温馨场面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他清清嗓子,努力忽视想笑的冲动,语气里满是好奇:“茑子姐姐,这茶里的甜味好特别,放的是蜜饯吗?”
茑子正拿着帕子,指尖轻轻蹭过义勇唇角沾着的糕粉,闻言动作一顿,转头时眼里还带着未褪的温柔笑意,像揉进了午后的阳光:“不是蜜饯哦。”她抬手理了理义勇额前的碎发,声音温温软软的,“是加了些甘草片,煮的时候让它慢慢出味,甜得才不冲。”
“甘草的甜温吞,配着薄荷的凉,喝着才不燥。”
义勇乖乖的任她动作,白玉似的脸颊被蹭的红了一片也没半分躲闪。只垂着眼看自己捏着茶杯的手指,杯沿的水汽沾在指尖,凉丝丝的。
岩岳恍然大悟,又猛灌了一大口,“难怪!比加蜜饯更清爽!姐姐太会做了吧!”
锖兔眨眨眼睛,听着俩人的对话也跟着抿了口,好像还真尝出了点那甜味里带着点草木的回甘。他悄悄瞥了眼义勇,见对方正垂眸看着茶杯,杯沿的水汽氤氲了他的睫毛,方才还带着点淡漠的侧脸,竟也被这茶香熏得柔和了几分。
牧野正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本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慵懒模样,听到他们对茶水的评价这么高,哪怕向来觉得喝茶寡淡的牧野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鼻尖下意识地往茶香飘来的方向凑了凑。那股清清凉凉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甜,竟真的比寻常粗茶好闻得多,勾得他喉头一动。
“唉我也要尝尝!”他再也按捺不住,骨碌一下从草地上翻起来,几步就蹿到桌前,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锖兔手里的茶碗,“快给我也来一口!闻着就比师父泡的那些苦茶强多了!”
说着,他的手已经伸了过去,指尖都快碰到碗沿了。锖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抽了抽嘴角,赶紧把茶碗往怀里一护,另一只手抵着他的额头往外推:“去去去,刚才让你喝你偏不喝,这会儿倒来抢我的?”
“谁知道这么好喝啊!”牧野被推得脑袋往后仰,却还是梗着脖子往前凑,鼻尖都快蹭到锖兔胳膊上了,“就一口!真就一口!”
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直勾勾盯着锖兔手里的茶碗,手指已经按在了旁边的空碗沿上,脑后那根小辫子随着动作甩来甩去:“看你们喝得那样舒坦,再不给我尝,我可真要动手抢啦!”
锖兔死死护着碗沿,头也不抬地嘟囔:“去去去,我这碗都快见底了,拓真那儿还有很多呢,要喝自己找他去!”
牧野哪肯听,脑袋往旁边一歪就躲开锖兔的手,胳膊已经架在了桌沿上,身子像块浸了水的牛皮糖,黏得紧紧密密:“拓真那碗我早瞅过了,就剩个底儿!”他又往前凑了凑,眼睛仍盯着锖兔碗里那点茶水,“你这碗明明还有小半呢,分我一口怎么了?真就一口!”
“你被他骗了!”锖兔终于放下手中的碗,手指着坐在草坪上的拓真,语气里带着点愤愤不平,“茑子姐姐明明也给了他一水囊!”
彼时拓真正慢条斯理地揪着草叶,阳光落在他发顶,侧脸轮廓分明,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仿佛刚才抢茶喝的闹剧与他毫无干系。
牧野一愣,转头看向拓真腰间,果然也鼓囊囊地垂着个水袋,和锖兔那个样式差不多。他顿时气呼呼地冲过去:“好啊拓真!你藏得够深啊!有茶居然不吭声,害得我跟锖兔抢半天!”
拓真被他拽着胳膊晃了晃,才慢悠悠抬眼,嘴角噙着点淡笑:“刚才问你喝不喝,是谁说‘热茶有什么好喝的’?”
牧野一噎,挠了挠头嘟囔:“那、那不是没尝过嘛……”说着眼睛又瞟向拓真的水袋,语气软下来,“好拓真,分我点呗?就一口?”
茑子在廊下看得直笑,抬手拢了拢被风拂乱的鬓发,扬声道:“别抢啦,真菰那边还有呢,你去找她分些吧。”阳光穿过她的发隙,落在草地上那两个吵吵闹闹的身影上。
牧野眼睛倏地一亮,立刻撇开拓真扑过去接碗,指尖刚触到微凉的瓷碗边,嘴里还不忘冲锖兔、拓真俩人做了个鬼脸,随即转头看向茑子,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得意的雀跃:“还是姐姐好!”
瓷碗里的茶汤晃了晃,映出他亮晶晶的眼,连带着脑后的小辫子都跟着欢快地晃了晃。
瞧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锖兔“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身旁的义勇。见义勇正垂眸看着手里的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锖兔伸手捞过茶壶给自己续了半杯,凑到嘴边抿了口,侧头对义勇眨眨眼:“你姐姐果然厉害,这么寻常的东西,竟能调出这么清爽的味来。”
义勇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望向廊下茑子的背影,蓝眸里漾开一层浅浅的暖意,低声应了句:“嗯,姐姐一直很会这些。”话音落时,舌尖似乎还残留着甘草的回甘,混着薄荷的清凉,像浸了阳光的溪水,在心底缓缓淌过。
空了的竹篮放置一旁,每人桌前都摆着一杯清透的碧色茶汤,杯沿凝着细密的水珠,旁边还配着几碟酥松的点心,甜香混着茶香,缠缠绵绵地绕在鼻尖。
石凳明明空着大半,偏有两个淘气包不肯安分——牧野早抱着茶碗溜到了草坪上,盘腿坐得笔直,嘴里还叼着块米糕;拓真也不甘示弱,干脆拎了碟点心挨着他坐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倒比桌上的茶还热闹。
众人放慢进食节奏,场面从急切变得舒缓。
岩岳捧着茶杯小口啜饮,义勇则望着廊下晃动的竹帘出神。方才抢茶时的急切渐渐淡了,换成了慢悠悠的闲适,连风都似放慢了脚步,轻轻卷着茶香,在每个人身边打了个温柔的转。
看到每个孩子很幸福快乐的样子,他们都很喜欢自己做的点心和茶,茑子就很高兴。
想着锖兔之前说的方法,真菰也轻轻咬下一口豆沙凉糕,再端起薄荷茶品味。刹那间,软糯的凉糕在接触到舌尖的瞬间便迅速化开,甜蜜的豆沙馅裹挟着薄荷茶的凉意,如灵动的精灵在口腔中欢快起舞,每一个味蕾都被这春日的甜蜜温柔唤醒。原本因训练而积攒的疲惫与燥热,也在这一口口茶点搭配中,如同薄雾遇见暖阳,消散得无影无踪。
真菰笑的眉眼弯弯,不禁打趣道:“还是锖兔会吃,我都没想到两个一起搭着吃这么搭,这么会享受,下次找你当试吃师傅可好?”
锖兔闻言,嘴角还沾着些许豆沙残渣,便咧着嘴笑道:“那敢情好!只要有好吃的,我随叫随到!”
听到锖兔竟被真菰邀请当试吃师傅,牧野立刻不干了,嘴里的米糕还没咽净,就嚷嚷起来:“凭什么只找他啊!我也会尝!”拓真也难得地跟着点头,平日里淡然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我的味觉也很敏锐。”
两人说着,竟一前一后跑到茑子面前,牧野立刻收了咋咋呼呼的模样,耷拉着脑袋蹭了蹭茑子的袖子,声音软得像棉花糖:“茑子姐姐,我也能试吃的,再甜的点心我都能尝出三分苦呢!”拓真则微微躬身,语气正经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可以客观评价味道层次,姐姐考虑一下?”
他们这副前一秒还梗着脖子抗议,下一秒就装乖讨巧的模样,逗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有的师弟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凉糕在掌心颠了颠,差点脱手掉落;有的师姐用帕子捂着嘴,眉眼弯成了月牙,眼底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整个训练场里,欢快的气氛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四处漫溢,那清亮的笑声似乎真要冲破云霄,连枝头栖息的鸟儿都被惊得振翅高飞,叽叽喳喳地在半空盘旋,仿佛也在为这热闹的场面添一份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