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山林笼罩得静谧无声。
叶鼎之靠坐在床头,怀里抱着熟睡的白尘。她的头轻轻抵在他的胸口,呼吸均匀而绵长,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料,熨帖着他的皮肤。
白日里的苍白已褪去不少,在昏暗的油灯下,脸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两把小巧的扇子。
叶鼎之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怀中的梦。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的冷硬早已融化,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与怜惜。
这几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害怕她有不适。
窗外,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清辉。虫鸣唧唧,偶尔传来几声远处山林的夜鸟啼叫,更添了几分宁静。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从外传面来,紧接着,是一声几乎被夜色吞没的衣袂破风之声。
叶鼎之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怀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稳稳地托着白尘,仿佛只是本能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绝开一切潜在的危险。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向紧闭的房门,耳朵微动,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很轻,似是刻意放低了。
叶鼎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在这里落脚极为隐秘,除了忘忧大师以及小无禅,几乎无人知晓。这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白尘?
这个念头让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将白尘散落在脸颊旁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动作里带着一丝不舍与决绝。
不能吵醒她。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尘放平在床上,为她掖好被角,确保她不会着凉。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无声息地起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拿起桌上的玄风剑,走了出去。
叶鼎之谁?
玥卿好久不见了,叶鼎之
叶鼎之你又跟来了,你还来做什么?
虽然叶鼎之语气不善,玥卿却并不在意。
玥卿当然是来嘲笑你的啊,嘲笑你的自不量力
玥卿不过也来祝贺你,去了一趟天启还能活着回来
玥卿她呢?还活着吗?
玥卿那北离皇帝都已经想要她死了,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啊?
玥卿那老和尚劝你放下,终归说到底,他就算不是萧若风的人,也是向着天启城那边的
玥卿而我这边,不但不会劝你放下,还会帮着你,把你想要的东西,拿回来!
叶鼎之我要的东西,我自己拿就是了
叶鼎之你还是走吧,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玥卿蠢货!
叶鼎之她在休息,走的时候安静点
玥卿我和你不是一路人?那到底谁是!
叶鼎之在那最西面的地方,有一个与我同路的人,只可惜我连累了他
……
叶鼎之呼,终于搞定了
白尘上前给叶鼎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叶鼎之握住她的手,看向装饰了一下的草庐。
小无禅坐在旁边的木桩子上,正在吃着糖葫芦:
小无禅我说叶大哥,废那么大功夫干嘛?直接住到寒山寺去不就行了?
小无禅师父说了,靠东边那间禅房留给你,你可以偷偷喝酒,但不能吃肉,师父就当没看到
小无禅哎,我竟然忘了太阳下山后寺里就不允许姑娘入内了
叶鼎之我在这里挺好
白尘小无禅,还吃糖葫芦吗
小无禅想!
叶鼎之尘儿你别总惯他
说完后他转过头,望着那辆忽然停在那里的马车,手轻轻地触过剑柄,但看到执着马鞭的人就又放下了。
小无禅叶大哥你来客人了?
叶鼎之微微皱眉。
叶鼎之你们怎么来了?
手握马鞭的正是自己如今的四位家奴之手琴师秦月寒,他们之前奉他的命令潜入天启城,后来在抢亲一战中被叶啸鹰率人拦了下来,之后双方就失去联系了。
秦月寒当日公子入天启城,我们四人武功不济,没有帮上什么忙,此后就一直留在天启城,而前几日,我们受贵人相助
他一跃跳下马车,手轻轻将幕帘一拉,于是一个女子就从马车中踏了出来。
叶鼎之文君?
易文君云哥
叶鼎之那天你婚礼我去了,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叶鼎之你师兄与我一起的,我们杀到了王府前,我最后都进了王府,但是琅琊王武功太高了,我打不过他
叶鼎之没能救你出来我……很抱歉
无禅拉着白尘的衣袖问道:
小无禅白姐姐那是谁?
白尘不知道
白尘走吧去你师父那儿
小无禅不管叶大哥他们了吗?
白尘沉默着牵起小无禅的手走向寒山寺。
寒山寺
转动着佛珠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坐在蒲团之上诵经的忘忧大师微微扬起头。
忘忧大师白施主怎么来了?
小无禅可能因为叶大哥那来个女子白姐姐不开心了
忘忧大师那女子长什么模样?
小无禅很漂亮,但是和白姐姐比还是白姐姐好看
忘忧大师师父去叶公子那里看看,白姑娘替我 照看一会无禅
白尘好
看着忘忧出去,白尘看着小无禅问道:
白尘小无禅,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叶大哥的事
小无禅嗯……不知道,叶大哥只说白姐姐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其他就不知道了
小无禅师父可能知道,感觉他对叶大哥很熟
白尘我要走了
小无禅啊?白姐姐要出去逛吗?无禅陪你
白尘我去寻我的记忆
小无禅不告诉叶大哥吗?
白尘不告诉任何人,好好睡一觉吧
小无禅本来还想说什么,可困意突然袭来倒了下去。
白尘伸手接住,将小无禅放在蒲团上,随后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