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喉间滚出压抑的闷响:
叶鼎之恢复记忆?她怎敢独自去!若遇着仇家……
话音未落,他体内的内力便又开始翻涌,周身气流骤乱,额角青筋暴起。
易文君云哥!
叶鼎之既然自由了,你就应该离开!为什么还要来这!
易文君云哥,我没有地方可去呀!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叶鼎之滚开!
叶鼎之你都已经是他人妇了别干这么恶心的事!
忘忧大师轻捻佛珠,一声佛号落下,掌心温和的内力缓缓渡入叶鼎之体内,压下那股躁动。
忘忧大师施主执念太深
忘忧大师白姑娘心有牵挂,才要寻回过往,或许是想以完整的自己站在你面前
叶鼎之僵在原地,翻涌的内力渐渐平息,眼中的狂乱褪去几分,只剩无尽的焦灼与茫然。
叶鼎之可我怕……怕她一去不回,怕她记起一切后,便会记恨上我……
忘忧大师缘深缘浅,自有定数
叶鼎之……多谢大师指点
易文君看着叶鼎之如此着急他心里很是难受,为什么属于她的云哥会爱上别人。易文君这时想到景玉王下药让她怀萧羽就是为了把她困在王府,她为什么不能给叶鼎之下药,从而怀上孩子困住他。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易文君的心里生根发芽。
镇西侯府
白尘正站在阶前,望着门楣上“镇西侯府”四个鎏金大字出神。
手中拿着那支银簪,那是她唯一能记起的物件,里面像是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牵引着她一路走来。
“是白姑娘!”路过门口奴婢一眼认出她,惊得声音都发颤,转身就往府内狂奔,“快去通报小公子,是白姑娘,白姑娘回来了!”
府内的动静惊动了前庭,不过片刻,一道白色身影便从回廊尽头疾驰而来,衣袂翻飞如墨蝶,脚步声踏碎了庭院的静谧。
百里东君几乎是扑到她面前,眼底翻涌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百里东君尘儿!
他下意识想去牵她的手,却被白尘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她望着眼前这张英气逼人的脸,眉峰、眼尾,甚至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唇角,都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可脑海中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雾,任凭她怎么抓,都抓不住半分清晰的记忆。
白尘你……
白尘蹙着眉,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一丝茫然和试探。
白尘我们,以前认识吗?
百里东君伸在半空的手僵住,眼底的狂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定定地望着她清澈却陌生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往日的依赖,没有默契的笑意,只有全然的疏离和困惑。
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闷痛难忍,他艰涩地开口,声音沙哑:
百里东君你…你不记得了?
白尘轻轻点头,指尖攥紧了那支银簪:
白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凭着一点感觉,走到了这里
她没有告诉百里东君关于叶鼎之的事。
百里东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强装镇定地扶住她的胳膊,语气放得无比柔和:
百里东君别怕,回来就好,这里是你的家,我是百里东君,是你最亲近的人,先进府,我慢慢告诉你过往的事
白尘犹豫了一下,望着他眼中真切的关切,终究没有再拒绝。跟着他踏入熟悉又陌生的侯府,可与这里相关的过往,依旧是一片空白。
百里东君边走边比划着,绘声绘色的描述二人之间的过往。
百里东君你看,你手中的这支梅花银簪可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百里东君撒了一个小谎,银簪是他买的,但不是定情信物。
白尘是么……
白尘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叶鼎之都说是她的心上人,难道…有一人在骗她。
百里成风白丫头!
百里成风你回来了啊
百里东君世子爷你要去干什么?
百里成风有一位来自天启城的大太监进了乾东城,并且手挟圣旨,直奔镇西候府而来
百里成风我正要和你爷爷去商讨
百里成风白丫头既然回来了,先回房间小息一下
百里成风我们一会再聊
白尘好的,伯父
百里东君拜拜,世子爷
百里东君直接拉起白尘往后厢房跑。
前堂
百里成风这位皇帝陛下的速度可是真快啊
百里洛陈不会是好事啊
百里洛陈幽幽地喝了一口茶。
“圣旨到!”一身尖锐的声音响起,身穿灰色常服的中年太监走进了内堂,身边站着一个持刀的侍从。
“侯爷,圣旨到了。”
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冷冷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在那名年轻的金吾卫想象中,圣旨所过之处,应该是众人跪拜,垂首而迎的,可怎么大堂之内一片死气沉沉,两位正主都一脸寒意。
“大胆,看见圣旨为何不跪!”侍从一手按在刀柄上,怒斥道。
百里洛陈你去问写圣旨的那位陛下,我为何不跪?
宣旨公公急忙低喝道:“退下!镇西侯爷战功赫赫,十年前就已获隆恩,可带刀入宫,面圣不跪,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
侯爷不跪,侯爷的儿子也能不跪吗?金吾卫想了想,还是没把这句话给问出来。
百里洛陈程公公,许久未曾相见了
那宣旨公公愣了愣,说道:“没想到当年只有几面之缘,侯爷竟然还记得老奴,老奴荣幸之至……”
百里洛陈我们乾东城地处偏僻,远离天启,也是很多年没接到过圣旨了
百里洛陈直接从座上起身下来。
金吾卫心中一凉,握着刀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百里洛陈程公公,圣旨拿着也怪沉的,直接宣吧
程公公点头道:“是是是。”他打开圣旨,强行镇定了下来,毕竟他混迹官场几十年,念圣旨的时候依然声音浑厚:“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御史台上书弹劾镇西候百里洛陈,称其勾结叛党,大逆不道,试图谋反。孤念镇西候多年平叛有功,故暂不收监,随天启钦差入京接受御史台审讯。钦此……”
百里洛陈的目光越来越寒,程公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最后念完后,他收起圣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接……接旨吧。”他右手还拿着圣旨,但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都没有向前接的打算。
百里洛陈忽然笑道。
百里洛陈好啊,有意思,有意思!
程公公拿着圣旨,汗流浃背,只觉得百里洛陈的话语里都是刀子。
百里成风扭过头,面向自己的父亲,只问了两个文字:
百里成风接吗?
程公公和那金吾卫都是心中大惊。
“接吗”代表的可不仅是手拿不拿圣旨那个意思,而是如果不接,那镇西候这边就是坐实谋乱之名,怕是即刻就要起兵了。
那他们二人,还能活着离开乾东城?
百里洛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百里洛陈成风,接旨
百里成风伸手拿过了那道圣旨,程公公如释重负,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一队军马行入了乾东城。
他们穿着精美的轻甲,骑着高大的枣红马,行军整齐,且各个行军之人都样貌年轻,颇有风流之气,引得人人侧目。
这就是整个北离外表最精致的一支军队——金吾卫,他们只归皇城所有,护卫皇城安宁,其中多为世家公子,很少远行,更是从没打过仗。
乾东城里有破风军的士卒正在路边酒铺上喝酒,看到后都放下了手中的酒碗。
“头儿,这是哪来的军队?敢在乾东城纵马?”
为首的破风军将领眯起了眼睛:“萧氏皇族……金吾卫?”
“金吾卫?金吾卫不在天启城里待着,跑来我们乾东城做什么?”
“是啊,来我们乾东城做什么……”破风军将领拿起酒碗,猛地喝了一口。
两个举着旗帜的骑兵从他们身边掠过,上面那杆旗帜上,一只大鸟展翅而飞,栩栩如生。
萧氏皇族的族徽,神鸟大风。
为首的将军忽然停住了马,身后五百金吾卫同时停了下来。
将军摘下了头盔,露出了那张年轻的面庞,他仰起头,看着门前府邸的牌匾——镇西侯府。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戴着斗笠,穿着学堂的白色大袍,不代表萧氏皇族,只代表学堂弟子。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再次踏入乾东城的,是琅琊王,萧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