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瑶喝着酸梅汤,看着院中两个守护自己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即将临盆的九月,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既安心又不舍的暖意,就像她高高隆起的孕肚,沉甸甸地装满了被守护的幸福,也装着对离别的隐忧。
足月那日,慕瑶正倚着廊柱看妙妙放风筝,腹中突然一阵剧烈的坠痛,像有根线猛地被拽紧,疼得她手一抖,刚绣了一半的虎头鞋掉在青石板上。
慕声从书房冲出来时,见她扶着腰大口喘气,裙摆已被渗出的羊水洇湿一小片,九个月的孕肚硬邦邦地绷着,随着宫缩一下下发紧。
“发作了!”
柳拂衣拎着早已备好的药箱冲过来,妙妙吓得扔掉风筝线,跟着跑进产房。
慕瑶被扶到铺着厚厚棉褥的产床上,汗水瞬间浸透了里衣,圆滚滚的肚皮在宫缩中高高隆起,又骤然下陷,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她压抑的痛呼。
“用力……吸气……”
柳拂衣按着她的后腰,虽有安神符的朱砂,却抵不过生理性的剧痛。
慕声攥着她汗湿的手,感觉她指骨几乎要嵌进自己掌心。
产房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鬓发散乱地黏在额角,唇瓣被咬得发白,眼尾的泪痣浸在汗水中,往日温润的眉眼此刻盛满了挣扎。
最惹眼的还是那高高隆起的腹部,随着她每一次用力,绷紧的肌肤下仿佛有什么在剧烈涌动,锦被被顶得老高,又在宫缩间隙缓缓回落,像片风雨中起伏的孤舟。
慕瑶“阿声……我疼……”
她哽咽着抓他,孕肚又一次剧烈收缩,疼得她浑身颤抖,连带着产床都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慕声俯身吻去她的泪,掌心死死按住她发紧的腰侧,能清晰感受到她腹中那股蛮横的力量在撕扯。
柳拂衣“看见头了!再用一次力!”
最后一次宫缩袭来时,慕瑶几乎耗尽了力气,她望着帐顶绣着的并蒂莲纹,忽然想起拜堂那日的红烛。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腹中骤然一轻,巨大的压迫感消失的瞬间,她瘫软在锦被上,浑身被汗水浸透,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柳拂衣“是个男孩,很健康。”
柳拂衣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走近,小家伙皱巴巴的,哭声却中气十足。
慕声接过孩子时,指尖都在发抖,低头看向慕瑶——她闭着眼喘息,脸颊因用力而涨得通红,鬓边的碎发湿漉漉地贴着肌肤,嘴角却噙着一丝虚弱的笑意,高高隆起的腹部已变得平坦,只留下一道淡褐的中线,见证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新生。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春雨,沙沙的雨声混着婴儿的啼哭,在产房里织成一片温柔的网。
慕瑶费力地睁开眼,看着慕声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十个月的辛苦与疼痛,都在这声啼哭里,化作了此生最圆满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