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卸下沉重的头饰,坐在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眉如远黛,眸若秋水,虽不似小乔那般明艳逼人,却自有一种温润如玉的美。
可想起临出嫁前的那个梦,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梦里,她嫁入魏家的第二天,就被魏劭遣去了渔阳,名义上是侍奉他的祖母徐夫人,实则与流放无异。
他从未踏足她的院落,她虽顶着魏侯夫人的名分,却活得像个透明人,最终在孤寂中凋零。
乔梵“他竟能对一个女子做到这般地步……”
大乔喃喃自语。天下男子多好色,魏劭却能对她的容貌视若无睹,可见对乔家的恨意有多深。可他偏又同意了这门婚事,这份隐忍与心机,才是最可怕的。
铜镜映出她沉静的脸,大乔深吸一口气——无论前路多险,她都得走下去。
*
夜已深,辛都魏劭的住处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魏劭手握一卷《磐邑山川志》,趴在案上浅眠,眉宇间仍锁着几分警惕。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烛火猛地摇曳起来,灯花爆响,眼看就要熄灭。
魏劭骤然惊醒,双目圆睁,低喝一声:
魏劭“谁在外面!”
帐帘外传来魏枭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属下魏枭。主公房中灯要灭了,需不需要添灯油?”
魏劭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惊悸,沉声道:
魏劭“不用。”
帐外,魏朵偷偷捅了魏枭一下,示意他别多嘴,压低声音嗔道:“你傻啊?主公最忌讳别人知道他夜里点灯睡觉!”
魏枭沉默着,手里仍在擦拭弓箭。
“军师早嘱咐过,这事咱们都得装作不知道。”魏朵又道,见魏枭还是不吭声,忍不住叹气,“也难怪主公怕黑,换做是我被关在那小箱子里那么久,别说见黑,怕是连木头都不敢瞧了。”
正说着,魏梁与魏渠办差归来,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魏梁“主公还没睡?”
魏梁嗓门大,一进门就嚷嚷。
魏朵赶紧扯住他,压低声音:
“你们怎么才回来!”
魏渠抱怨道:“还不是百姓扔的那些瓜果,主公不让扔,光是找地方存放就费了老半天功夫。”
“你们宵夜吃了吗?”魏梁问。
“哪有功夫吃,”魏朵道,“明天还得巡城呢。”
“清点户籍才是苦差,”魏渠咂咂嘴,“要不咱们抽草棍?谁抽最短谁去。”
三人没话找话,故意说得热闹,直到帐内重新点起烛火,才稍稍停了些。
帐内传来魏劭不耐烦的声音:
魏劭“聒噪!去请军师过来。”
魏枭应声起身,转身去找公孙羊。
剩下三人立刻放低了声音,魏朵忽然怅然道:“等主公成了婚,怕是就不用咱们陪着了吧?”
魏梁嗤笑一声:
魏梁“那也得看娶的是谁!要是让那乔女陪睡,依主公对乔家的恨,怕是真会像传闻里那样,‘梦中杀人’呢!”
话音刚落,帐内的烛火又猛地跳了跳,三人对视一眼,赶紧闭了嘴,只留烛火在寂静的夜里,明明灭灭。
魏劭与公孙羊相对而坐,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
公孙羊“明日要与焉州婚使议亲,主公何不早些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