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羊笑意不减:“辛都刚经战火,百废待兴,怎及磐邑物阜民丰?再者,新婚之地当取吉庆,辛都……”他话锋陡然犀利,“十四年前曾办过丧事,数万人埋骨于此,恐于婚事不利啊。”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浦心上。他望着公孙羊从容的神态,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终究是语塞了。
厅内的空气瞬间凝滞,双方官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公孙羊与张浦之间来回逡巡,谁都不肯先退让一步。
竹帘后,大乔静坐着听堂上药石般的争执,云意与云舒忍不住凑近低声询问:“女郎,他们为何为这点事争得面红耳赤?”
大乔轻声解释:
乔梵“巍国想先拿磐邑印信再成婚,我们焉州主张先成婚再交印信,这是根本之争,谁也不肯让步。”
“可若他们拿了印信就反悔怎么办?”云舒满脸忧色。
乔梵“所以半步都退不得。”
大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话音刚落,堂上忽然传来脚步声。魏劭起身离座,径直向竹帘走来,手一扬,竹帘被缓缓挑起。
魏劭“此事无需多议,你们乔家若不想结亲……”
他的话戛然而止。
竹帘后的大乔恰好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魏劭怔住了。
眼前的女子身着月白蓝衣,未施粉黛的脸庞在光线下透着莹润的玉色,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秀挺,唇瓣不点而朱。
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清澈中带着几分倔强,像含着晨露的玉兰,既有世家贵女的端庄,又藏着几分未经世事的纯净,竟比传闻中更添三分神韵。

魏劭从未见过这般清丽又沉静的容貌,一时竟有些失神,握着竹帘的手微微一顿。
他迅速回过神,不自在地放下帘子,转身时神色已恢复冷硬:
魏劭“我亦有心结亲,但辛都刚经战事,不宜大操大办惊扰先人。焉州若有诚意,便去磐邑成婚。”
大乔听着,眉头微蹙——这分明是逼乔家先交印信。
魏劭“小檀,将给女郎的礼物拿来。”
魏劭唤道。
侍从捧着个木匣上前,小桃接过转递给大乔。魏劭丢下一句“你们自己考虑”,便大步离去,巍国官员紧随其后。
张浦快步走到竹帘旁,看着大乔手中的匣子:“女郎,依我看,巍侯对您似有心意,不如就依他安排,交出印信尽早完婚?”
大乔打开木匣,里面竟是一卷《磐邑山川志》,书页上还标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她抬眼看向张浦,目光清亮:
乔梵“他送这个,不是示好,是威胁。这是在告诉我们,他图谋磐邑已久,就算我们不交,他也有本事打下来。”
张浦脸色一白,仍强辩:“去磐邑成婚也无妨,堂堂巍侯,总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大乔轻叹:
乔梵“我们两家的仇怨,不正是始于‘出尔反尔’吗?”
张浦语塞,哑口无言。
